“崔县丞,本府记得以往收税的事情都是你在负责?今年不同往年,只怕事情没那么好做。”啜饮一口茶水,裴皎然笑道:“少不得要你去商户那边多走动一二。”
虽然说商人也是百姓,以往的事情她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这次要是再闹事,她也不介意对他们动手。反正两税法也是,按照财产多少来征收。
有人不配合的话,她可以考虑浅浅加点税额。
“您放心下官明白要怎么做。”崔县丞连忙点头,眼底闪过惊惧。
捕捉到崔县丞眼中的惊惧,裴皎然唇角微勾。她想经上次一事后,这些人短期内应该会安分不少。
“明府,公厨那边已经备好宴席。”
楚宥的声音从外传来。
听着宴席二字,李虔几人神色几乎是同时一变。满脸惊惧地看着她,似乎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像是在担心她又在搞事。
“几位放心,本府是真心实意想要款待诸位的。”裴皎然柔柔一笑,“毕竟此次能除掉王世钊,诸位可是功不可没。”
满面柔和,可落在几人眼里却仿佛是另一副模样。
惊惧之下的李虔不慎将手中茶水打翻,茶盏不受控制地滚到了中间。
看着中间的茶盏。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口。
“走吧。” 裴皎然淡淡道。
闻言李虔几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她去往公厨。
一到公厨,李虔忍不住开始睇目四周。仿佛在确认什么一样,许久才坐下。
几人一坐下庶仆便开始端菜。菜都是普通的菜,中间夹杂了一道羊肉。亦是今日唯一一道荤腥。
庶仆又端了几坛酒,在几人面前搁下。启封,醇厚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关外的烧刀子,敬诸位一杯。”裴皎然举杯道。
几人见状也纷纷举杯回敬。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无丝竹,但是喝得也还算尽兴。
眼瞅着裴皎然似乎已经喝得醉醺醺,还拉着崔县丞一块喝酒。李虔见状瞅准时机告辞。
“那李县尉路上小心些。夜深了,路不好走。”裴皎然搂着酒坛子,半睁眼道。
“好。您也早些休息。”李虔连忙接话。
李虔刚走一会,崔县丞和高主簿也忙起身告辞。
“真扫兴。算了你们都回去吧,明天记得来衙署。”裴皎然摆手示意二人快走。搂着酒坛,自顾自地继续喝着,“某一个人喝就是。”
确定三人都已经离开,裴皎然睁眼。桃花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低头看向地上的酒坛。
“这酒味道还不错。”
利落地起身,理平衣襟。裴皎然转身跨出了公厨。
负手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却被拂来的夜风吹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裴皎然抬头看向夜幕。朦朦胧胧的月亮,悄然散着疏朗月色。
手拢进袖子里,突然摸到一物。裴皎然不禁拧眉。
她差点忘了。袖子里还有长安来的信以及捎来的东西,她还没看。
足下一点,跃上瓦檐。在屋顶上几个连纵后,落在了自己的小院里。
刚踏上石阶,只看见一袭碧色朝她冲了过来。
裴皎然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却仍旧伸手拦住了那个火急火燎冲过来的身影。
一声碧绿襦裙,正是碧扉。
“女郎,您又喝酒了!”碧扉一脸气鼓鼓地看着她,伸手揪她的脸,“我说了多少次不能喝,你就是不听。”
裴皎然闭眼选择装死。
“每次都这样。长安那边给你送了好大一箱东西呢!你不想看?”
裴皎然继续装死。
见状碧扉怒道:“你俸料可不多了。要是再想吃什么好吃的,本姑娘可不给你做。”
裴皎然这才睁眼,慢悠悠地跨过门槛。
桌上放了个黑沉的木匣,散着香气。走上前细瞧着箱子。紫檀木雕成,上面刻着一副白泽图。
原本双手叉腰站在门口的碧扉,见裴皎然半天不说话,也凑了过来。和她一块看着紫檀木匣。
“是女郎家里寄来的么?”碧扉两眼放光。
闻言裴皎然依旧不答,手却扣在了匣上的锁扣上。
这东西太过贵重,若是从它南方来也就罢了,可偏偏是长安。
闭了闭眼,裴皎然打开锁扣。匣内放了几匹丝绢以及玉器首饰,还有几盒胭脂水粉。
看着匣内的东西,裴皎然眉头紧蹙。迅速拆开袖中的信。
“清嘉,见字如面。已闻卿所为,故以布帛玉器赠卿以慰之,望卿笑纳。友绫珈赠。”
绫珈者谁?她恩师武昌黎之女,如今在弘文馆任教。
虽然裴皎然已经认出了这是谁的字,但是她仍旧皱着眉。一直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碧扉看看她,伸手摸了摸匣子里的布帛和玉器,瞪眼哑然道:“哇这些料子摸上去好舒服啊。要是拿去市集上卖掉,应该能换不少钱吧!女郎,这绫珈是你朋友?”
闻问裴皎然颔首,又忽地盖上了盒子。
这些丝绸锦缎,于她而言,并不是十分需要的物品。朝廷会下发公服,来衙署只能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