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疾驰着往医馆去。
让仆役同医官禀明情况,裴皎然方才同那妇人一起扶着安娘子下马车。
那医馆大夫已在门口等着,等她们进来后忙上来帮忙,一块扶安娘子躺下。待人躺下后让药僮去药箱和脉枕来。
在大夫诊脉的功夫,裴皎然寻了个地方坐下,瞥见那妇人还一脸忧心忡忡地站在大夫身边。温和一笑。
“那位娘子,过来歇一会吧。大夫在那看病,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嗓音柔和。
那妇人寻声望去。犹豫一会朝她走了过来,“我只是担心安娘子罢了。要不是她及时推开我,说不定被砸的就是我了。希望安娘子没事。”说罢朝裴皎然一笑,“说起来还不知道女郎您叫什么名字。”
“嘿,这是咱们的裴明府。要不是裴明府啊,咱们指不定还要被王世钊欺负多久。”医馆里的伙计给二人奉茶时,接过了话题。
闻言那妇人霍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皎然。
“您……您竟然是裴明府?”
裴皎然点头。
那妇人还欲说什么时,那大夫已经净完手走过来。
“裴明府。那位夫人她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无事。只是额头上有磕伤,需休息几日才能醒过来。”大夫看看旁边的妇人,“不如暂且让她到医馆内休养几日?”
裴皎然点头, “嗯。有劳大夫照看这位娘子。县衙里还有事情,我就不留了。若是有情况,可随时来县衙寻本府。”
“明府放心,老朽会好好照看这夫人。”
又嘱咐了大夫几句,裴皎然方才离开。
在城中传新来的录事参军,要拿城里捉钱户的第一日。裴皎然在县廨公房,找了李虔来问话。
此时是她令李虔去和城中富户交涉,征用闲置房屋安置百姓的第五日。这几日她都有派人去问过李虔,事情办的如何。可他的答复永远只有一句。
还在交涉,事情很棘手。
公房内裴皎然翻着楚宥呈来的账册,见李虔一脸局促。亲自斟茶端到他眼前。
“明……明府。”
神色温和地望着因为紧张,声音有些磕巴的李虔,裴皎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语调关切,“李县尉可以先喝杯茶。天寒地冻,喝杯茶暖暖身子也是好的。”
裴皎然表现的越温和,李虔越慌张。
将李虔的模样收于眼底,裴皎然叹了口气。踱步至案前,负手站定。
“李县尉可知,本府为何要你去和富户交涉?”
“下官不知。”
“县令是亲民之官,而县尉是其之佐。可这些年县尉又做了些什么呢?”裴皎然移开案上诸多公文,取了封信笺出来。举在手中晃了晃。
“我查过县尉,依县尉这些年所为。本府可禀御史台,由御史台遣人查你。勾结前任镇将王世钊,鱼肉百姓,以各种明目敛财。”搁下信笺,裴皎然笑了笑,“要是换御史台来查只怕会查到更多。”
偏首看着李虔目中惊惧渐重,裴皎然眸中如同瀚海结霜,寸寸冰冷。然面上仍旧挂着温和笑容。
御史台的本事,往往都叫人惊惧。
“下官已经在和富户们交涉。还望您再宽限几日。”李虔沉声道。
“宽限?交涉?”裴皎然掀眸,喉间翻出一声冷笑,“你们怕不是在等再来场大雪,届时县衙为了百姓,不得不花上翻倍的价格和富户交涉。而你可从中获利。”
李虔张了张嘴,想要自辩。可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明府,安家郎君求见您。”
庶仆的声音自外传来。
斜眄眼瘫坐于地的李虔,裴皎然摆摆手示意镇兵进来暂且将其羁押,听候朝廷发落。而她则去见见那位安姓郎君。
在裴皎然来之前,楚宥已经将安家郎君迎了进来,又让庶仆给其奉上茶水。
“安郎君。”裴皎然温声唤道。
闻声安姓郎君起身,朝她作揖,“多谢明府出手救内子一命。”
“安郎君言重。我食朝廷俸禄,而县令是亲民之官,自当和今上一般爱民如子。”虚扶安郎君一般,领他入座,“安郎君不必如此。”
“虽说如此,但是终归都是您救了内子一命。若非您出手,内子腹中胎儿难保。”看向裴皎然,安姓郎君咬咬牙,“草民知道您近日都在为如何安置百姓而忧虑。草民愿意腾出屋舍共百姓暂住,至于其他人那边,草民也愿意替您游走。”
看着面前一脸虔诚的安家郎君,裴皎然蹙眉道:“此事若是你能帮忙最好,但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无妨。我们粟特人最喜广结友人,能和裴明府您这样的人做朋友,是草民之幸。再说了这事对百姓好,草民受朝廷政令优待,自然得帮朝廷解决麻烦。”安姓郎君笑道。
裴皎然牵了牵唇,“那某替晋昌百姓谢安郎君慷慨。对了还不知安郎君尊名。”
“什么尊不尊的。我名九思,家中排行第四。明府若是不嫌弃,往后遇见可唤我一声四郎,权当成你我今日之谊。”说罢安九思似是想起什么,一拍手,“那日污了明府衣裙。我以命霓裳阁重新赶制了几条衣裙,三日后明府可遣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