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惶避开射向自己的箭矢,尚钦陵指挥着军队缩紧阵型。意图包围这支陷入他们阵中的魏廷孤军,他要生擒魏廷这位县令。但是在周围的兵戈声中,他的指令丝毫不起作用。
几乎是一眨眼,他身旁的亲卫就被横来的陌刀贯穿。尚钦陵在剩余亲卫的保护下,往后撤去。他已经无法统计己方伤亡情况,那两百精骑宛如利刃般插进了他们队伍里,迂回于其中,防不胜防。
“暂往后退避战,缩紧阵型!退去前面的深谷!”尚钦陵再度发起了军令,中军变前锋开拔。
看着尚钦陵指挥着吐蕃兵且战且退,大有要引他们入深谷的意味,裴皎然弯了弯唇。身上的甲胄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辨不清本来都颜色,血水沿着剑锋滴落。兜鍪下那阕淡墨染就的羽玉眉,在风雪中色泽更淡,也衬得那双桃花越发无情无味。她目光落在那点即将没于深谷中的残军,深吸口气。
“凿阵追敌。”裴皎然纤指拽紧缰绳,语调决然,“生擒吐蕃国相者,连升三级!”
裴皎然领着剩余精骑,纵缰一路驱赶着吐蕃残军进了深谷。虽然她明白穷寇莫追,且对方明显是在诱自己入阵,但是她并不想尚钦陵离开。此人是吐蕃如今的主指挥,若能擒下此人意义非凡。
这会子尚钦陵一路被裴皎然追赶着,仓惶逃进了深谷。随着暮野四合,深谷里陷入了黑沉之中。
吐蕃铁骑虽然强悍,但是裴皎然所领的精骑亦是佼佼者。刚才从侧翼突袭,不仅搅乱了吐蕃阵型,还让他们军心涣散。在撤退途中又跌下马好几个,被后者的马踩踏而死。
就在即将奔出深谷,逃入谷地时。尚钦陵忽然抬头睇目四周,目露警惕。谷地里一片黑暗,却让他觉得此间杀意逼人。就在他迟疑之际,忽有马蹄践踏之声传入耳中。数百骑从黑暗中冲了出来,阻拦了他们的路。
一身黑甲,几乎能于夜色融为一体。
是大魏的精骑!
尚钦陵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明白这里为什么也会突然出现一支大魏精骑。来不及多想他拔出腰间弯刀,“中军随我冲阵,诱敌深入!”
马上的李休璟望着吐蕃兵冲向他们,一瞬间明白了对方想干什么。振缰高喊,“鸣镝。”
话落他手持陌刀,双腿夹紧马腹。手中陌刀劈开夜幕,霍如羿射九日落,其势矫如群帝骖龙翔。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冲入吐蕃阵型里。
追赶着尚钦陵的裴皎然,听到了谷地里魏军的鸣镝声,挑唇轻笑一声。
“他果然没死。”
前后皆有追兵,尚钦陵已如困兽。咬咬牙他不顾一切地厮杀起来,借着夜色掩护传行于人群中。
纵然夜幕已浓,但是想要根据阵型的密集变动来推断尚钦陵的位置,并不难。李休璟想了想,最好能把尚钦陵引入深处。他挥着陌刀机械地斩下敌军头颅,掉转马头,向此前驻扎的地方奔去。
尚钦陵似乎认定他们势弱,果然纵马追了过来。
追于其后的裴皎然,微微眯眸。亦振缰驰马追了过去。
尚钦陵被赶在了包围圈里,两股势力合住一股,一点点绞杀着这股吐蕃残兵。
眼瞅着身旁士兵越来越少,尚钦铁合金只觉得气血倒涌,一股腥甜之气泛上喉头。指着前方的人怒道:“你是何人竟能设伏于此。”
闻言李休璟一愣。
设伏?还真不是。
他只是在昨日突围成功后,遁入此地。暂且休养生息,却不想竟然有人会把尚钦陵赶路深谷。
想到这他掠过尚钦陵,看向后方。黑沉夜色下什么也看不见。
来人是谁呢?
会是裴皎然么?
应该不是吧。
“瓜州刺史李休璟。”李休璟想了想还是自报了家门。
听得李休璟的名字,尚钦陵仰头大笑。持着弯刀,望向他,“想我尚钦陵一世英名,居然败于两小儿之手。当真是可笑至极。”说罢他提刀率领残部再度发起了冲锋。
尚钦陵和残部一起倒在了血泊里,异色的瞳孔里透出几分不甘来。
李休璟吩咐人去探了尚钦脉搏,确认人已经死了。催马绕开地上的尸体,往前走去。
在离对方几步的地方勒马,他扬首望了过去。
隔着晦暗月光,他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身具甲胄,头上兜鍪黑沉沉的。一双凉薄无味的桃花眼落了在他身上,手指轻轻勾动着缰绳,唇角扬了点笑意。
但是那笑意甚冷。
“我是在做梦么?”李休璟笑道。
闻言裴皎然挑唇,“刺史可以打自己一巴掌,看看痛不痛。”
“应该不是。”李休璟仍在笑,见裴皎然眼露疑惑,不禁挑眉,“因为若是在我梦里,你应该不会如此凉薄,当是十分可爱。”
“那刺史就当是在做梦吧。”白他一眼,裴皎然面露讥诮。
李休璟催马奔至她马前,趁她不备一掌拍在她身下马臀上。那马受了惊,不顾一切地向他的阵地奔去。
见状李休璟催马,追了过去。
看着二人策马离去的背影,贺谅摸了摸鼻子。
直觉告诉他,刺史等下应该会被修理的很惨。毕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