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户部度支司的书吏,听了她的话。又看看户部度支员外郎,见对方点头。这才去公房内取了账册,双手递给裴皎然。
接过账册。裴皎然笑吟吟望了眼夏侯珍和员外郎,在周围各异的目光下翻开账册。
和延资库一样,户部和盐铁司的账册都做了详细记录。合在一起和延资库所记的,一模一样,并无错处。
“账册核对,并无错处。不过……”裴皎然话止在唇边,意味深长地望向夏侯珍,“延资库、户部和盐铁司所给的账册,似乎都有疏漏处。”
一言落下,夏侯珍、户部和盐铁司的官员面色皆是一变。
觑着三人神色变化,裴皎然目露冷意。
三司争利,为从对方手中争夺财赋,无所不用其极。特别是延资库,曾经以户部积欠甚多为由上奏今上,要求户部所收除陌钱八十文割十五文给延资库。
当然这事终究被户部以强硬态度拒绝,咬着牙一年还清了欠延资库的钱。
从眼下来看只怕延资库使又受人指使,把主意打到了户部所管的赋税身上。只要户部不还钱,延资库便可再提出让户部从除陌钱中割十五文给他们。
表面上的确是减轻了户部的负担,实际上却是背后之人以其他名义,将手伸到了赋税上面。
眼下边境并无战事,河朔诸镇也颇为安分守己。延资库虽然算不上富裕,但也绝没到缺钱的地步。
而延资库的想法,则是要将吃定额,变为吃分成。这对户部来说根本就是在吃亏,他们一旦吃亏,左藏库无法蕴着,只能在除陌钱的基础上再增加抽贯。
可于百姓而言,这是坏事。
“裴侍御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请不要随意污蔑。”夏侯珍不满地道。
裴皎然闻言面上呷笑,“是不是有错漏之处,让比部的人来一趟便知。”
“八月都帐在即。裴侍御非得在这个时候惹出乱子来么?”夏侯珍眯着眼,语气森冷。
“既然都认定账册有问题,御史台如何不能秉公处理?”接过殿中侍御递来的茶,裴皎然启唇吹开笼于上面的雾团,啜了口茶水,慢悠悠地道:“总不能因为都帐在即,就任由奸佞胡作非为,乱我朝纲纪吧?”
纵然夏侯珍本职是兵部侍郎同平章事,得领延资库副使。不说可宰相权利,其官阶更是高裴皎然一大截。可她顶着侍御史的身份,却是能纠弹他。
即便他眼下再不满,也只能忍下。免得被御史台抓住把柄。
守在门口的庶仆得了裴皎然吩咐,立马前往比部公房,把宿直的官员请了过来。
比部自打被裴皎然借着孙墩给的名单弹劾一番后,元气大伤。如今不少地方缺人,今夜当值的是位三十左右,姓吕的主簿。
主簿位在几人之下。吕主簿一进来就颇为拘谨地行礼。
“今日冒昧寻吕主簿来,是因为户部、盐铁和延资库在账册上存在分歧。这才特意请比部来核对一遍,免得伤了三司和气。若真有纰漏处,御史台自当秉公处理。”裴皎然笑意温和地说。
闻言吕主簿皱眉,看了眼被户部书吏捧在手里的账册,垂首领命。
见吕主簿捧了账册离开,夏侯珍面色不善,“裴皎然,此事你既不上报御史台,又不通报政事堂。到底想干什么?”
“夏侯侍郎放心,此事下官稍候自会通禀崔台主和政事堂。”裴皎然面扬笑意,眼神却冰冷地让人打颤。
夏侯珍眼露厌恶,可他又不能拿裴皎然如何。深吸一口气后,带着延资库一众吏佐扬长而去。
户部和盐铁司一众僚佐面面相觑,移目看向裴皎然。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裴皎然双手抚了抚袖子。
“天色已晚,请诸君早些歇息。裴某先行告辞。”裴皎然莞尔施然离去。
虽然说监管户部是要事,但是朝廷也没规定御史台要不眠不休地陪着他们。安排好吏佐轮流换岗在此盯着,裴皎然便返回御史台里歇息。等明日一早再过来。
天一亮,裴皎然便起了身。写先好文牍递到了魏台端手里。
皱眉看完她所提交的文牍,魏台端深眸眯着,眼露深意,“这文牍你是何时所写?”
“昨夜。事发突然,下官来不及通知您和诸位相公,所以这才擅自做主,令比部查了三司的账。”裴皎然垂首恭敬道。
她摆出一副实属无奈才先斩后奏的模样。
魏台端眉头皱得更深。
“既是如此,比部那边你也得督促他们尽快查明错漏在何处。”魏台端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语气低沉,“清嘉啊,我知道你能力不错。但是在这朝局里得罪太多人,对你可没好处。”
裴皎然眼观鼻,鼻关心,舒眉,“多谢台端教诲,下官自当铭记于心。”
她一脸恭顺温和,反倒是让人不该从何处下手。
“对了。王相公之前遣我问你,你与李休璟关系很近吧?他任期将至,你觉得他适合调任何处呢?”
眉心拧起,裴皎然不自觉地抿了抿唇。叹道:“他是下官上佐,并无多少深交。真要论交情,只怕还不如元侍御。”说着她目露疑惑道:“难道魏台端不知道,他和元侍御曾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