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情报兵回来已是月上中天。
听完情报兵的禀报,李休璟指着眼前的地形图道:“突厥人骑兵虽然强,但是丰州两侧都是荒漠,只有东边一处丰地。城中必然没多少马料囤积,突厥若想保持战马体力,少不得要出城放牧。我军可在此设伏,夺其马匹。”
突厥战力悉数集中在骑兵身上,夺其马匹便等同于扼住其战力。没多少骑兵的突厥,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
“将军要带多少人?”
“五百人。”
“这样会不会过于冒险?”神策正将皱着眉道。
李休璟一笑,毫不客气地道:“兵者诡道也。以现下之力,正面袭敌非上策。不冒险奇袭,怎知敌人虚实如何?”说着他拍拍正将肩膀道:“大营交给你了。”
“喏。”
李休璟即刻又复核了营中军资器械情况等事宜,转头让贺谅亲自挑选五百人,随时准备出发。
虽然右神策军一向纪律严明,但是也难保没有奸细混入其中。所以关键作战部署,不能提前告知,以免泄密。
天微曦时,李休璟传令贺谅。让他传令五百人等五更天再出发。
站在朦胧天色中,贺谅和五百精锐等候多时,终于迎来了李休璟。李休璟令贺谅迅速点齐人数,披着晨曦出发。
浩浩荡荡五百精锐,出了驻扎的营地,直奔东边的放牧地。
这次突厥领军的阿史那擎力,六年前就曾经与他交手过,此次带了三万人前来。看来是有心要攻过长城,率军挥师长安。丰州一失意味着关内道的防线,也要往内迁徙。
即使有灵、夏二州,可也难以抵御突厥铁骑。届时河朔那群人也会以此要挟朝廷。
晨风中裹挟着秋季的干燥,苍鹰在他们头顶盘旋高鸣,伴着马蹄声而飞。
埋伏的放牧地左侧有一片木林。虽然已经是深秋临冬,但是仍有不少枯叶倔强的挂在树梢上,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其旁还有不少乱石堆。右神策军的前锋们埋伏在此处,屏气凝神望着前方。
前去探路的情报兵悄悄潜了回来。压低声音道:“他们出来了,共有两千人。”他喘了口气,“共有马匹八百。”
李休璟闻言颔首,召集了神策正将副将以及贺谅、冯元显迅速确认了作战部署。贺、冯二人和他的默契自然不用说。而右神策军对外征讨也是经验丰富,素质极高。只需稍稍指点一二,就知道要怎么做。
林子里瞬时安静下来。数名弓箭手在贺谅的带领下,悄悄挪到远处的巨石后藏匿,只待李休璟一声号令。
情报兵转头朝贺谅打了个手势。贺谅则将消息传递下去。很快,哒哒的马蹄声就从正前方传来。
领头的突厥将军四下看了看,挥手示意一身后的突厥兵赶快跟上来。各自领着所带马匹四散开来放牧,十分悠闲。有的一脸不耐地躺在地上,有的甚至直接坐在一块聊天。
李休璟眯眼,转而抬头看了眼天幕。朝贺谅比了个手势。偏首又对冯元显耳语几句。
同他吩咐完,冯元显带着十名神策军身负弓弩从一侧绕了出去。
突厥人仍在悠闲的放牧聊天。就在此时突然有人高喊,“前面怎么着火了。”
浓烟刹那弥漫。突厥兵似乎没料到会突然起这般大火,眼看着马因受惊而四处逃窜。高喊着不好有埋伏,快撤。
听着呼喊声传递开来。李休璟起身朝贺谅再度比了个手势。他率先跃至乱石堆后,手持弩机,却迟迟未发。反倒是朝贺谅耳语一句。
军令传递下去,霎时弓箭如急雨一般扑向突厥兵。本来就受惊的马儿,此时更是不受控制,疯一般地逃窜开来。
而李休璟也在此时扳动了弩机,铁箭直飞向为首的突厥兵脑后,贯脑而出。
突厥兵见此更乱了,一时间尘土飞扬。不知奔向何处。
一旁的神策军向李休璟投去佩服的目光。
然李休璟却不说话,让身旁的牙将赶紧趁乱放响箭。响箭骤鸣,突厥兵已经毫无章法可言,四散奔逃。西边的熊熊烈火,无情地吞噬着周遭一切,黑烟弥漫下辨不清方向。
又是一波箭雨落下。趁着突厥兵丧失辩驳方向的能力,李休璟带着人凿阵追击。在箭雨不断下,失去主将的突厥兵,纷乱无比。不少人在慌乱中坠下马,被后骑践踏而亡。
李休璟领着的几百人在贺谅的掩护下,绕到前方堵住了这波突厥兵的去路。突厥兵见状欲往东撤,却被贺谅拦住去路。南边亦是马蹄阵阵,往西大火绵延不绝。
丧失指挥的突厥兵阵脚大乱。李休璟所带领的人,已成合围之势,他们无路可退。
骑在马上,李休璟看了眼已是瓮中之鳖的突厥兵,下令发起最后的清扫。到底是非我族类,且又隔着国仇,自然不能留下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神策军冲入突厥军中。
一时间,哀嚎声与血雾交织跌宕。
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和在一起弥漫在四周。火势停在了事先挖好的沟壑前,地上尸骸遍野。
“将军,敌人已经悉数歼灭。”贺谅策马至他身侧道。
闻言李休璟颔首,嘱咐冯元显带人去清扫战场,他则带人追回突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