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闭坊不能归家,二人索性就在崇义坊的食肆里面就食。
各色佳肴端上食案,裴皎然先舀了碗红豆芋艿吃着。在李休璟期待的目光下,她徐徐开了口。
“传说在战国时期的宋国有一位老人,他十分喜欢猕猴,便在家里养了好多只。那些猴整天围着他转悠,和他一起玩,就跟他的孩子一样。所以他的左邻右舍都称他“狙公”,这狙公和猕猴相处久了,人猴之间心意相通,狙公能分辨出猴的喜怒哀乐,而猴则能服从他的指令。可是他养这么多猴,要消耗不少食物。尽管已经节衣缩食,可还是不够。一个寻常人家如何能维持这么大开销呢?所以啊狙公开始每天愁眉不展,他在想要怎么才能限制这些猕猴的数量,以保证新粮能够入库。”裴皎然喝了口水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晚上,愁眉不展的狙公突然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什么?”李休璟笑道。
闻言裴皎然舒眉,笑着开口,“他梦见个白胡子的老神仙。老神仙说猕猴可不是寻常牲口,吃不饱只会哼哼乱叫。猕猴是有灵性的兽类,更何况你养了他们这么久,不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想要他们安分守己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没有条件让他们吃饱,就得安抚他们。狙公听了就问,哪您有什么办法呢?我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见李休璟满目笑意,裴皎然继续道:“老神仙一笑,此事不难。你所住的村子里有棵栎树。它夏天树叶如华盖,可给人乘凉,到了秋天就会结满果实,名曰橡子。你摘些果实回去给猕猴吃。先对他们说早上只能吃三颗,晚上吃四颗。猕猴要是不服气朝你发怒,你就对他们说那早上吃四颗,晚上吃三颗好不好?狙公听了很是不信,老神仙说你要相信我,这样可以解决你的烦恼。狙公从梦中惊醒后,记下老神仙教的方法摘了些橡子回来喂给猕猴们。先三后四,果然遭到了反对,先四后三,猕猴们则十分高兴地向他磕头致谢。从此之后,狙公果真再也不用为此事而发愁。”
听出裴皎然故事中意有所指。李休璟挑眉一笑,“我猜猜陛下是狙公,内宦们则是他养的猕猴,而你则是老神仙?”
裴皎然道:“我不像么?”
像。怎会不像呢。
目光在裴皎然身上打了个转,李休璟夹了块透花糍给她,“所以你讲这个故事,是打算再和内宦争利么?”
“玄胤,看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应看其本质。无论事情再怎么变化,他的本质只有一种。”裴皎然挑唇,徐徐开口,“眼下内库和左藏之间争利,只会因为我的介入愈演愈烈。我现在所侵吞的中纳和宫市,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笔钱罢了。”
内库与左藏之间的争利,又岂会因势暂息。两者之间只会谋求更多。
“一旦中纳和宫市皆罢的话,内宦敛财来源只剩下进奉。你想废诸道进奉?”李休璟看着她,眉头蹙起。
“上次我上奏要罢青苗进奉,陛下都不同意。我要是上奏请求罢诸道进奉,必定将我贬官。”裴皎然轻嗤一声,目光幽微,“既然要争,为何不让陛下自己做狙公去。”
左藏库没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倘若想坐稳这皇位,那就只能把钱从内库吐出来。
“看样子你打算主动出击。”
闻言裴皎然挑唇,“这是户部侍郎职权所在。国库没钱,不得向陛下讨钱么?要么就再苦一苦河朔的节帅好了。”
“河朔?清嘉你听过河朔一桩趣闻么。”李休璟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剑眉一挑,“据说魏博节帅休息时从不解甲,所居的牙城也是让亲信十步一人把守。可惜每次发不出饷时,牙兵们依然会作乱。”
“魏博牙兵素来骄横。不过朝廷要是能逼反河朔三镇也挺好,说不定能收服他们。”裴皎然目露思量。
朝廷以王道待河朔,反倒是助长其嚣张气焰。何不如霸道待之,使其臣服。
裴皎然开口,“李休璟,倘若我能给神策军迎来足够的军费,你有多少把握能够收复河朔三镇?”
看着神色颇为认真的裴皎然,李休璟蹙眉仿佛是在认真思考该如何回答。以往神策对河朔的征讨无疾而终的原因,都是因为朝廷在军费上不能极尽供给。致使征讨大军不得已返回长安。
“若进展顺利的话,至少也得一年。若是不顺利……”
剩下的话李休璟没接着说,但是裴皎然多多少少也能猜到。
若以朝廷的兵力想要对付三镇显然是不可能,就必须联合其他依附朝廷的强藩,让他们出兵一块攻打。可这一点又涉及食出界粮,朝廷必须承担这些藩镇兵的军粮供给。
这并非一笔小数目,更是一个无底洞。
“昔年桓宣武曾北伐三次,只有一次攻得前燕都城下。其余两次皆因军粮不济,致使其不得不撤兵,而东晋至末帝也只能偏安于长江一隅。这杖既然早晚要打,为何不趁早呢?”
魏博节帅常易主,另外二镇则是壁上观。
“你有什么主意?”李休璟问道
他知道以裴皎然的性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提及此事。她心中必然是已经有了谋划。
“贝者财也,武者兵也。贝者从武,合为赋字。自古军赋便是重中之重,要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