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甫一落下,李休璟遂挥手示意随他来的神策军把不相干的人清了出去。见状裴皎然含笑睨了眼李休璟。二人一块上了二楼的客舍。
自觉地替她推开门。屋内陈设简单,唯有案上堆成山的文牒颇为瞩目。很显然她来以后就没歇过。
松开李休璟的手,裴皎然解了外袍。移步至书案前坐下,嘴角噙笑望着李休璟。
在她的注视下,李休璟一笑。外袍和甲胄在他的动作下寸寸剥脱,整齐放在一旁的矮柜上。他坐到她对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修长的指骨顺势握住了她的腕骨。
“累么?”李休璟温声问。
“还好吧。刚刚开始的确有些不愉快,不过还尚且在我控制范围内。”裴皎然眉眼间满是笑意,“和田子瞻一块演了出戏。逼反了苏渊那些人。”
听见苏渊二字,李休璟皱眉:“我记得他是田子瞻父亲的副手?”
“若非如此。他拿什么去掌控魏博军?”唇梢扬起,裴皎然目露揶揄,“这样的人有功劳在身,没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轻易除不掉。”
似乎是觉得这个距离不够亲近,李休璟直起身子,迈过长案。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弯之下,含着热气的唇贴在了她唇上。
长案背后是堵墙,两者间尚有距离。李休璟轻而易举地将她按在地上,却没有撞翻案上的文牒。
炽热的吻由唇上一点点蔓延,在身上各处燃起情燎的火焰。
“驿馆都是人,听见了可怎么办。”裴皎然压低声音笑道。
“听见便听见。”李休璟一脸不在乎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
裴皎然眨了眨眼,一脸无奈,“田子瞻之前想巴结我。在宴上给我送了两人……”
尾音被她刻意拉长,落在耳际。直叫人心绪难平。
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李休璟一哂。启唇在耳垂上轻轻一咬。又由咬改成浅啄,手挑开了衣襟上的系带,游曳在玉色上。
“你不会接受的。你这么挑剔的人,要真是贪色的话,身边会有我的位置么?”李休璟一哂,动作却没停,“你告诉我,是想让我去给田子瞻一个教训?”
闻言裴皎然嗤的一声笑开。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模样。”裴皎然扬首吻向他凸起的喉结,濡湿感在其上流连,“毕竟上回的事,可是让我印象深刻。”
闭了眼任由裴皎然摆布,李休璟声音闷闷的,“陆徵对你有心思。而他们没有,所以我犯不着因此事吃醋。”
目露笑意地望向李休璟,裴皎然自觉无趣地推了推他。示意他起来。
睁眼盯着裴皎然,李休璟皱眉。紧紧抱住她腰肢,贴紧自己。
小别胜新婚。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大白天的急什么。先说说长安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裴皎然敛了笑意,沉声道。
知晓裴皎然素来都是公私分明,且对她而言公事重于一切。李休璟爬了起来,又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系好衣襟上的扣子,裴皎然道:“是谁让元彦冲来的?”
“岑羲。我听闻此事后,便向陛下请旨随行护送。”李休璟看着她,皱眉,“你是不打算按照陛下的意思来?”
“是。陛下有他的局限性。 新令到底才是刚刚落成。若在这个时候争利,对新令没任何好处。”裴皎然顺手翻开面上第一本文牒,“我和他们谈过。只要保持大方向不变,其余细枝末节都可以商榷。”
这也是她予以他们的承诺。
望着她,李休璟一笑,“难怪你方才说得看谁的拳头,谁的理。我怎么觉得你都快在魏博称王称霸了。”
“没法。我替田子瞻杀了苏渊,而崔玉彰临阵倒戈,背盟是事实。这二人都被我治的服服帖帖。你说我是不是掌握着最高话语权?”
河朔三镇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以往是谁,她不管。如今她是爹。乖觉一点的都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和朝廷起冲突,只会配合她推行新令。至于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只要无大碍,她也不会去干涉。毕竟人家总归还是要过日子的。
只是魏帝这个帝国的掌舵人,偏生要在这个时候闹脾气。要把这张本就摇摇晃晃的牌桌给掀了。牌桌掀了,其他人还怎么玩?往深处说这就相当于不守权力游戏的规则。
长安的任何一项举措都好比投石入水。荡起的涟漪会蔓延到河朔各处,那些世家他们会开始思考皇帝行为背后到底有何深意。如果一旦察觉出难以预料的风险,他们又会以极快地速度做出应对。这些都对秩序的维稳,权力的归拢存在极大的影响。
“他们都被你圈在了棋盘上。可长安那边你总得给个解释吧?”李休璟的声线略有些低沉。
“解释?我给陛下还另外写了封信。他明白了我的意思,否则他也不会安排元彦冲来了。”裴皎然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案几,“他知道我不会在新令上松口。换个听话的来,又有家族和座主。自然也会在新令上多向着朝廷一些。”
她忽地一笑,“我猜元彦冲这回是以御史中丞的身份来的。”
御史素来就是个得罪人的官,但又是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