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笑钻入耳中,连带着怀中人身子也颤得厉害。李休璟顿时回过味来,垂眼打量起闭着眼的裴皎然。伸手在她腰侧一捏,惹得她掀眼。
“做什么?”裴皎然目含不满地瞪着他。
“你早就想到了这个理由,是不是?”李休璟语气悠悠闲闲,“非得要我亲口说出来是想做什么?”
“你要是自己都不能勘破关键所在。那我没必要理会你。”裴皎然哂笑一声,眼中是洞察一切的清明。
李休璟只是一笑。这人当真是狐狸,既不会大方地施以援手,也不会让人白赚好处。总之除非她自己同意,不然没人能占她便宜。
目光顺着揉做一团的裙摆下移,入眼是双肌肉匀称,腿线纤直的小腿,再往下是盈盈一握的脚踝。如玉一片在夏阳下,晃人得很。
李休璟伸手将裴皎然双腿捞了上来,搁在自己腿上。替她仔细擦干水渍,又把鞋袜逐一穿上。
“我热。为什么不让我凉快会。”裴皎然顺势往李休璟怀里一躺,“难不成……”
“嘉嘉,我可是热血旷男。你这样做,我会很苦恼的。”
李休璟说着闭上眼,努力把方才脑海中的一幕抹去。这小狐狸八成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那么久没见她,想和她做些什么,也被她拿各种理由搪塞。
目光从李休璟凸起的喉结上划过,裴皎然挑唇,“你打算在这待多久。再不走,我可走了。”
说完这话裴皎然挣脱李休璟的怀抱,兀自起身。撑着竹篙往岸边划去。
二人上了岸,将船还给先前那位老者。
瞥了眼头顶的日头,裴皎然莞尔,“我们是先回去,还是在外面再待一会。晚上直接进润州城呢?”
“你既然要了解整个江淮漕运情况,自然会去各个县乡看看。我陪你去吧。”李休璟扶了裴皎然上马,“正好我也得了解江淮的军防该如何调整。”
灼灼夏阳此刻从天际倾泻而下,毫无保留地照耀着青山旷野,荷塘里碧波荡漾。迎着夏阳纵马奔行在田埂阡陌上,二人的姿态耀眼而夺目,引得路人频频侧目,赞叹连连。玄绯交叠,衣袂飘飘,前者肩背削直收敛,后者身姿颀长挺拔,一如古画中的人物。望一眼,便叫人难以忘怀。
马走得慢,时近中午方才靠近一村落。
看着不远处的村落,裴皎然抚着身下骏马的鬃毛,微笑道:“若换做是我。至少能早到一刻。”
“我们是出来游玩的,又不赶路。骑那么快做什么?”李休璟伸手,微微一笑,“不是热么?我去给你讨碗甜汤喝。”
闻言裴皎然笑而不语,默默跟在李休璟身旁。二人并肩往村子里走。
她很喜欢骑马,自从幼时被阿娘和阿耶带着骑过几回,便爱上了骑马。所以她的骑术甚佳,甚至可以算得上佼佼者。而且她还喜欢把骑速放到最快。前世她也喜欢骑快马,因为这是权力场的谨慎中,唯一可以拿来放纵自我的机会。
不觉间二人已经走到了村口的茶摊前。
因着炎夏的缘故,茶摊内除了摊主外再没其他人。
拴好马,二人往茶摊走。
正在打盹的摊主听见动静,一脸不情愿地睁了眼。见是自家摊上来了客人,笑道:“两位大中午赶路也不容易。坐下来喝杯茶,要不要吃些什么?”
“来壶水,来两碗阳春面,再来份桂花鸡头米。”裴皎然忽地一笑,“你吃甜的么?”
“面就够了。”李休璟声音闷闷的。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摊主把二人要的食物都上齐了。又扯了张椅子,在二人旁边坐下。
“两位是来润州探亲的么?您二位可知道这润州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摊主试探性地询问道。
看到摊主眼中的担忧,李休璟和裴皎然对视一眼,遂道:“朝廷打了胜仗,桓锜已经被押解进京。您是有家人在润州?”
“唉,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被桓锜抓去补了兵源。到现在都没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说着摊主抬手,用袖子抹泪,“若是活着回来就好,若是死了,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话落耳际,李休璟看了眼裴皎然。当日提议削兵后,各道都相继削兵。江淮诸道亦在此列。而桓锜举兵造反,为对抗朝廷的军队,少不得要征人入伍。
他正想着,却听见裴皎然接了话茬,“我们俩的确是要去润州探亲。不知大叔您儿子姓名,长相如何?我二人说不定还能代为寻找一二。”
“犬子叫邢泽。身高七尺有余,面上有颗黑痣。”摊主目露感激,“老朽多谢二位。”
闻言裴皎然一笑,“不必客气。反正我二人也正好要去润州。说来大叔您觉得朝廷要是推行漕改,怎么样?”
这问题问的突然,摊主连带着李休璟皆是一愣。
那摊主面露愧色,“能改自然是好。只是要改,也得确保都能落实。万一底下有人阳奉阴违呢?说到底我们都是小老百姓,这日子能过下去就行,怎么会管其他的。只盼朝廷能够少收些税,让大家日子好过些。”
微笑听完摊主的话,二人的碗已见底。
“时候不早,我们还得赶路。今日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