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周末了,路瑶趁出差的间隙去了当地那座向往已久的山。
路上看了一眼手机,今天小满。
人生小满胜万全。这样的日子,路瑶并非特意选的,纯属巧合。
去往那座山对路瑶来说并不容易,这山离会议地点很远,也无人同行,她只能自己去。
此时好微信里还有3000元,虽然她不怎么花钱,也不屑于花钱,但此行她总要掂量一下。
这里也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那就去吧,并不是每每都有这样的机会 的,也不要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山下,人来人往,铺满石头的路,她只能低头向上疾步走去,她恐高,无法像其他人一样边走边抬头看风景,她能做的就是跑一段,然后停下来欣赏,再继续跑,再停下来。
以前上山,航林会拉着她的手,一步步扶她,她总归是想过,今后很多事情都要一个人了,那就从以前做不好的事上开始吧。
半山腰上,路瑶在一个小岔路口看到一处少有人走的路,面对景区为游客铺好的路,路瑶转头就选择了这条少有人走的小路。
弯弯曲曲的小路,荆棘高过人,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她不断臆想着在这短暂的时刻里,她脚下的小山坡罩了淡紫色打底,小白花镶嵌的裙摆,借着荆棘蒸出一点点雨气十足的山雾最好。
她内心里终归是替这些小白花惋惜,今天小满了,是暮春了,她们会不会担心春天的离开呢,毕竟识相的花还是长在春天才会惹人怜爱。
山谷的风呜咽着,像是吞咽了一整个春天的诗,你看,连春天也有无情到连自己都可以吞噬的地步。
这处无人的小路上,借着风也能听到叶声、花声、鸟语声不绝于耳,像是有人在风里拥抱或者热吻,只是爱字太重了。
兜兜转转走完了这座不高也不怎么出名的小山,算是了了一桩小小的心愿,毕竟她很少为自己疯狂过,连衣服都是将就,衣橱的漂亮衣裙都是航林买的,那今后少了一个人关心,便要多一份自己的心疼了。
想到这里,她才这样又疯了一次。
下山,返程。
高铁上,路瑶有些晕车,她买的是中间座,这一站靠窗的座位无人,她便倚过去昏昏欲睡。
梦里有开满了鲜花的山野,盘旋的公路在夜色里显得诡异,梦里她也在晕车。
后来被一圈温泉围绕,氤氲的热气把脸蒸得绯红,像喝醉了酒,不知眩晕是因为车还是因为热。
曾经航林答应过她带她去温泉,但一直拖到离别也没有实现,有些事不必抱太大期望。
温泉外是开满了小碎花的山谷,她摘下一朵,发现春天不见了。
于是她疯狂地去找春天,去替那朵花鸣不平,她只是被摘下来了,但她还没有死去啊。
眼看已成死局,春天却回来对她说了一句话:“你不必焦虑,是花才担心春天离开,你就是春天,你一直都拥有漫山的鲜花。”
她有些伤感,流下泪来,想说话,但被一声遥远的“不好意思”打扰,醒来一睁眼梦里的泪水顺势就淌了下来,发现这一站有人上车,她占了别人的座位。
路瑶抬起头,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对那人说:“我想坐里面,你可以坐我的位置吗?”说着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位。
那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被她的哭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坐哪里都一样。”
路瑶再次闭上眼睛,想去续那个梦,可睡过去后再没回去。
再次醒来发现旁边的男人自动把座位调到靠后倾斜很大的角度,这样路瑶歪着的脑袋就倚在他的肩膀上了,路瑶很是抱歉地说“对不起,谢谢你”。
看离到站还有十几分钟,她匆匆背起包到火车的走廊里站着。
仍是满脸的泪痕,一个乘务员小伙子站在走廊的另一侧,见路瑶过来,跟她搭话:“您好,您是没有座位吗,那边车厢里有很多座位可以过去坐一下的。”
“不是,谢谢。”路瑶不想啰嗦。
小伙子又说:“哦,是不是坐累了,来站会的呀。”
路瑶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说话。
但她瞬间被这个小伙子治愈,不再伤感,有时候来自陌生人及时的关心更容易让人感动吧。
下车时,那小伙子又来了:“您是在这站下车吗?”
“是的”,路瑶想再点头不说话就显得不礼貌了。
“一会要从我这边下车,您注意安全,要不到这边来扶好。”路瑶想,如果是朋友,这人必是个话痨,但他始终笑。
“好的,谢谢。”路瑶只说但不挪动脚步。
这里接到孩子打来的电话:“妈妈 ,你到哪了。”
“我马上下车了,怎么了。”路瑶问道。
"没事,爸爸让我问问你到哪了。"孩子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路瑶明明听到航林在旁边说话。
“哦,一会回去了。”
说着挂断了电话,下车,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看到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盘小龙虾,路瑶原不喜欢吃,只是每次航林都会剥好,她才只吃肉,航林总会宠溺地说她:“你这样,就失去了剥虾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