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胡的直接举报了相守十余载的妻子一家,明确说出裴家还藏有大量金银财宝私产的地方,而且,家中有许多外文书籍。
他也因此,官职直接升到了委会的二把手,于是,更肆无忌惮地,亲自带领鸽小队抄了裴家,搜出钱财无数。
其中有一半,后来都被他私下偷偷给转移走,贪墨到了自己手里。
事发前,裴兆嘉本来一向保养得很好,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可这一次,实在经受不住打击,竟然是一夜白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有至亲人,才知道的埋藏钱财之地,就这样被狼子野心的女婿给掀了出来。
全家老小,逃走已来不及。
他想尽办法,找老朋友帮忙周旋,想保住大儿子一家,可是却根本办不到。
最后,全家只有裴子秋一个,被安排快速和亲人断绝关系,下乡去当知青。
这毕竟是个花样年纪的女孩子,见惯了那些人的手段,如果这孩子出点什么事,亲人们无论如何难以承受。
所以,作为一家之主的祖父裴兆嘉,强行让她赶快离开,独自去寻一条活路。
裴家十八岁的大孙子裴子曦,宁死也要留在家人身边,绝不离开。
而十岁的小孙子裴子炎又太小,也只能跟着爸妈,再无其他可靠去处。
这两个本来好好的孙子,都受了牵连,不知未来要面对如何的艰险,更甚者,也许还要送命。
他们可是老爷子的心头肉啊,裴兆嘉心里如同刀割一般。
可是风云突变,任凭他在商海里经历过再大的风浪,也是料想不到,自家儿郎,竟会有一天,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而他和夫人唐玉芝珍爱的女儿裴诗韵,才三十二岁,当初因为生产不易,落下病根,多年来身子骨一直不好。
裴诗韵心里清楚,那该死的胡一迅,是某次从自己这里套话,才得知裴家藏起重要东西的地方。
是她害了一家人呐。
遇到这一场变故,本来就纤弱的人,经受不住精神打击,还有红小队专门针对而来的羞辱和折磨,没出半个月时间,就殒命监牢。
只剩两个十一岁的双胞胎女儿胡允珊、胡允珂,楚楚可怜地跟在外祖母身边。
十一岁的年纪,很多事都懂了,知道一家人,家破人亡,都是自己那禽兽父亲害的,感情上受到很大的伤害。
她们孤独无依,跟着祖父母和大舅一家,一同囚禁在监牢。
自从母亲被害死后,小姐俩心里也将胡一迅视做仇人,更是为自己改了姓,从此以后,就姓裴。
裴子秋诉说着家中的不幸,听得连晓敏一阵叹惋。
她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这个芊芊少女,是一位真正的资本家大小姐啊。
心里想,今日,这小姑娘能对自己讲出来这些本该深深隐瞒的事,也许还有什么缘故。
她静静地望着对方,问出了口:“子秋,你的家人,现在如何了?”
小姑娘嘴唇颤了颤,轻声说:“我托那位一手安排我下乡的伯父,打听一下,自我走之后,家人的情况如何。”
“他本来一直都未给我回过信,也许,是父亲叮嘱过对方,不能再牵连我,断得彻底一些才能更安全……”
“直到前几天,我突然收到赵大伯的一封信,看到信封的化名,一猜就是他。终于能有家人的消息,我很高兴……”
“……可是没想到,拆开一看,信里不仅讲了我走后家人的情况,还说,胡一迅那个王八蛋,不知从何处知晓,我祖父还有一笔藏得更隐秘的黄金和珠宝,更是价值连城!”
“因此,抄家后并没有将裴家人直接发落……是下放,还是死罪,悬而未决,却拘禁到专门的监牢中,一直至今。”
说到这,裴子秋忽然脸上充满了悲愤:“而现在,赵大伯说,姓胡的撬不开裴家人的嘴,有些等不及了,想拿我大哥和小弟下手,威逼祖父和父亲交出最后这一份钱财,也许最迟六月底,就要动手了……”
听到这里,连晓敏惊呼出声:“他有多大权力,能直接杀人,还是对孩子……”
裴子秋眉头紧蹙,紧抿嘴唇:“会的,他连亲骨肉、两个花骨朵一般的女儿,都全然不顾,能拘禁在监牢七个多月,手段何其毒辣!这是个畜生啊……”
“……赵大伯的信里提到,姓胡的,惯常的手段,就是将人送去沪市郊区的云岗农场改造,实则,农场的保卫队队长王大江,有一个亲弟弟王二江,是他早已收买的人,会在农场那边使手段,将人置于死地。”
“六月底有一批人要送往云岗农场,他暗中查到,名单上,就有我大哥和小弟的名字……”裴子秋揪心地说。
连晓敏点点头,原来如此。
唉,有些人,究竟是人是鬼,真是难以看清啊。
直到某一天,你终于发现他的真面目,却为时晚矣。
尤其,如今这世道,被最亲的人背叛,这样的事还少么。
她对裴子秋家的事,充满同情,这个看似柔弱,却内心很有韧性的女孩,有才又有貌,聪慧又有胆识。
就这样的家世背景,如若没有此遭遇,必是人中龙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