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严嵩这边,还在为不久后,即将抵达京城的当代衍圣公孔尚贤而头疼之际。
夜幕降临,裕王府书房内。
只见朱载坖不动声色地,将目光分别从一旁的高拱以及张居正的身上扫视而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在裕王府书房,高拱和张居正因为不认同徐阶的做法而愤而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再来裕王府,共同商议对付严党的策略。
而那段时间对于朱载坖来说,可谓是十分煎熬,他一方面担心双方就此决裂,无法齐心协力对付严党,另外一方面则是担忧严党会利用这个机会,趁机坐大。
眼下,看到高拱和张居正重新来到裕王府,共同商议接下来应对严党的策略,朱载坖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安稳落地。
“呼还好,老师和张居正,都是深明大义的人,至少他们没有因为些许意见上的分歧,而就此放弃倒严大业,只有扳倒了严党,我大明才能够重新繁荣昌盛起来!”
朱载坖如此想着,旋即,顺势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
就在这时,徐阶在环视一圈后,旋即出言询问道。
“咳咳,正如我先前所说的那样,今天我与严嵩前去面见陛下的时候,陛下将分配土地的这一项差事交给了我,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便站了出来,紧跟着补充道。
“不久前,朝廷派去山东查案的海瑞,从那几个家族中,共抄没出白银八千三百二十六万五千二百九十两,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六万五千六百亩土地!”
“而我们正是要将这三十六万亩土地,都分配给当地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这可是一项大工程,所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颇多,且稍有不慎,就容易滋生事端!”
在高拱之后,一旁的张居正在思衬片刻后,也紧跟着站了出来,旋即补充道。
“尽管这次,所需要分配给百姓的土地,相较于之前,有了极大的增加。”
“但归根结柢,福建与山东两地所面临的情况都大差不差,只不过这次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以及事情的繁琐程度相较于之前,有所增加罢了!”
张居正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徐阶,紧跟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上次那批派往福建,协助谭纶分发土地的官员,已经在这个过程中,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我提议,这次还是派他们过去山东那边!”
徐阶在听完张居正的这个提议后,也是颇为赞同,旋即应声道。
“嗯,说的有道理,我记得上次好像有一名官员,在这个过程中表现的十分出色,好像是叫宋仪望对吧?”
徐阶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拱紧跟着应声道。
“嗯,没错,那名官员是叫宋仪望,目前任夷陵州判!”
一旁的朱载坖听闻此话,脸上满是诧异之色,只见其将目光转向徐阶,出言询问道。
“能力如此出众的这样一位官员,为何到现在还是一名小小的夷陵州判?”
朱载坖的话音落下,徐阶在思虑良久后,旋即给出了回应:“这个宋仪望,因为早先上疏弹劾胡宗宪以及阮鹗而被严嵩所不喜,后来便被贬黜成为夷陵州判!”
“而眼下的吏部尚书是严世蕃,他宋仪望又如何能够出头?”
朱载坖在听完徐阶的解释后,顿时怒不可遏,旋即沉声道。
“严党当真是祸国殃民,像宋仪望这样有才能、且有抱负的官员,只因开罪了严嵩,便遭其肆意打压迫害,迟迟得不到重用!”
“严党这样的毒瘤,应该尽早除去才是,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还我大明朝一个朗朗乾坤!”
正当朱载坖慷慨陈词的时候,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高拱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在高拱看来,自己这个曾经谦虚好学、宅心仁厚的学生已经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自己再也不认识的陌生模样。
现在的他,一心只想着扳倒严党,至于中间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则从来没有想过。
就在这时,高拱的脑海中突然回荡起,张居正曾经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甚至于,他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高拱突然觉得,张居正说的没错。
身为储君,则应该学习如何治国理政,善于将朝堂之上的每一份力量化为己用,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宜偏听偏信,身为皇子,则应该爱护百姓,心中时时刻刻有着大明的江山社稷!
高拱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英明神武的陛下,怎么会有裕王殿下这么一个儿子。
世人皆知,严嵩、严世蕃父子为大奸臣,放任下属,肆意贪墨,鱼肉百姓,但陛下却能够将严嵩压得服服帖帖,将整个严党的力量化为己用,让其心甘情愿受自己驱使。
无论是当初削减宗室开支,亦或者是推行官绅一体化纳粮,严嵩都充当了嘉靖的马前卒,背负了最多的骂名,到头来,陛下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便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在高拱看来,陛下当初肯定也是对裕王殿下寄予厚望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自己以及徐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