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上元节。 京城太安迎来了春后的第一场雪。 低矮潮湿的柴房里,十岁的徐含烟蜷缩着身子,在干草堆里瑟瑟发抖。 已经三天了,她觉得自己熬不过今晚。 此刻,她多少有点后悔三天前的铤而走险。 而代价,可能是她的命。 但也可能是......回去! 如果是后者,那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是前者...... 她眯缝着眼睛看着那布满蜘蛛网的墙壁,微弱的叹惜声从干涸的唇间溜出来。 没有人想死,不管是活在哪里。活着,总比死了强。 柴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冷风霎时灌了进来。 “还没死!”这声音里带点意外。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不知道这丫头造化几何?” “没死就赶紧带走,公主要见她。”另一个声音说道。 徐含烟试着想看清楚来人,但这府里下人穿的衣服也都差不多,再加上她现在脑子也不是那么灵光,有些迷迷糊糊地被人拖了出去。 福暖阁内,身穿孝衣的庐陵公主面带哀思。 身边的火炉生得很旺,屋子里也很暖和。 徐含烟被带进来的时候,庐陵主公抬了一下眼皮,然后喝了一口暖茶。 “回公主,这丫头正发着烧,此刻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说话的是庐陵公主的贴身婢女沉香。 徐含烟被人扔在了地上,身子缩了缩,下意识地往火炉那边靠。 这里比之前的柴房暖和多了,她虽然脑子不太清醒,但身体能够感觉到。 “问不出来,那就是她命不好。”庐陵公主放下茶杯,话音并不比这天气暖和多少。 徐含烟抬了一下厚重的眼皮,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公主......我说对了......” 她的嗓子有些哑,声音也显得很是微弱,但嘴角却带着一抹让人不太喜欢的笑意,就好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庐陵公主垂眸看她,没有说话。 “长阳侯死......了,所以......你才一身孝......衣。” 徐含烟的身子有点打颤,一句话,抖抖落落,没说清楚几个字。 不过,庐陵公主倒是听得很清楚。 她给了沉香一个眼神,沉香便打发屋里的几个下人出去。 “长阳侯确实死了,坠马而死,如你所说。不过,丫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最好给我老老实实说,不然,你活不过今晚。正好,去给你阿爷陪葬。” 阿爷? 徐含烟的脑子这会不是太好用,稍稍顿了一下,才明白庐陵公主说的是长阳侯徐宪。 她笑了一声,如果她今晚活不过去,给谁陪葬都一样,反正死了也就什么都不知道,哪管得了那些。 “这个丫头,这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是真不怕死吗?”沉香忍不住说了一句。 庐陵公主轻哼了一声。三天前,这丫头跑来跟她胡说了一通,大概就没想过死与活的问题。听说她是前些日子掉到莲花池里受了冻,醒来之后脑子似乎就有点不正常。 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哪里还会怕死。 不过,她确实预言了徐宪的死期,而且死因都说准了。徐宪是庐陵公主的驸马,也是皇帝亲封的长阳侯。也就是说,徐含烟三天前跑来跟公说,你男人要死了,是坠马而死。 庐陵公主信了吗? 当然不信。 她让人把徐含烟给打了一顿,关进了柴房,不给吃也不给喝。 三天了,徐含烟没死,长阳侯徐宪真的坠马死了。 所以,庐陵公主从驸马府的葬礼现场回来,直接就让人拉了徐含烟来见她。 徐含烟似乎想爬起来,双手撑地,做了最大努力,奈何身子乏力,三天三夜水米未进,又在柴房里冻得不行,现在还有一口气在,已经算是命大了。 “公主,你留着我,比弄死我......要有用。我......”她再次倒在地上,“我说过,我能知晓未来,能为你趋利避害......你信我......你将会是大南最有......权势的女人......” 到了此刻,徐含烟觉得自己可能不会死。公主要杀她,三天前大概就杀了。留着她到现在,应该是想看看她的胡说是不是会应验,现在长阳侯死了,被她给说中了,庐陵公主那样聪明又有野心的女人,是不会让她死的。 但是,这个认知很快就随着徐含烟倒地,而烟消云散。 “公主,她好像晕过去了。” 沉香上前探了探。 “给她泡个热水澡,再让刘太医过来一趟,别让她死了。我还有话没问。” 庐陵公主说完就要起身,沉香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公主,你真信那丫头所说。” “信不信的,以后再看。现在,我还不想让她死。找个可信的人盯着,不许她跟人胡说。” 沉香扶了公主回房休息,而下人们也带走了昏迷中的徐含烟。 当徐含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睁眼的那一瞬间,她有片刻的期待。 但很快,她就失望了。 她还在书里。 是的,徐含烟穿书了。 穿进了一本名叫《女姬天下》的女性权谋小说里,成了与自己同名同姓的十岁小女孩,而这个女孩就是长阳侯徐宪的庶女。 别人穿书,就算运气背点,不穿成主角,怎么也是个得力的配角,而且说不定还是能逆袭的那种。 就算运气再差点的,也能穿个反派,好歹戏份够,也有发挥的余地。 她倒好,穿成了书里的龙套。 这本书里的徐含烟只有十岁不说,除了在故事一开头有一点戏份之外,后面作者就像是把这个人物给忘了,直到故事快结尾了,这才想起徐含烟来,用了几句话交代了一下。但那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