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鸿胪一开口,众人皆惊。 都知道临江王是大鸿胪的女婿,但关键的还不是这个。都说举贤不避亲,既是众人推选,当自由发表意见。但陆策纨绔之名在外,大鸿胪此时举荐临江王,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只是想让自己的女婿上位,才不管这贤不贤,德不德的。 但是,大鸿胪在其位置多年,从事从无偏差,处事公允,无论是朝廷还是藩国,都对其赞赏有佳。 这样的人,在这样的场合,就算再想让自己的女婿上位,也不会信口雌黄。 “大鸿胪,太后让我们推举贤德之人,是要扛起大南之未来。如今这局势,得有一位有能力,又有才德的人。倒不是说临江王不行,只是临江王这些年花天酒地,纨绔不自持,在他那藩国怎么胡闹也就罢了,若是把大南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大南危矣。” 先反驳的是丞相。 不用说,丞相肯定是支持平都王的,而且早已经跟王皇后站在了一边。 大鸿胪也不急,仿佛是在等着太后发话。 “是啊,是啊,谁都行,哪怕是彭州王,但临江王确实不行。” “听说,临江王还坏了身子。别的不说,这就一点,那也不是成的。总不能让......” 低低私语的人不敢往下说,其实,说这话也犯大忌。 “大鸿胪,你既然推举你的女婿,那你说说推举他的理由。都是我的孙儿,对于我这个老太婆来说,谁做储君其实都一样。但是,如今这危急关头,那个人得是能扛过去的。 陆弦那小子既然已经揪结了几个藩王起兵,来势不小,如今谁做储君,都无异于坐在火炭上烤。 如果平叛成功,他倒是可以坐稳那把椅子,但接下来的百废待兴,那才是更棘手的。若无治国之才,就算能扛过藩王叛乱,也会因为不能让老百姓有衣穿,有饭食而遭到唾弃。 反之,如果平叛不成功,我这老婆倒是没什么,他照样会把我供起来,我也仍旧做我的太后,但是坐那把椅子的人,恐怕下场就会比较惨了。 所以,这既是机会,也是考验。你们都好好想想,毕竟,这也关乎到你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太后这番话像是给众人敲了一棒子,头都有点晕,觉得太后好像说了很多,但又什么都没有说一样。 王皇后倒是听出点不对劲来,这是老太太不想让她的儿子做储君吗? 自平都王回京,每日早晚请安,还给老太太洗脚捶背,伺候得跟什么似的,要的就是她的支持。 一方面是因为太后是后宫之主,更是皇帝的亲妈,在一定程度上对皇帝是有影响力的;另一方面,太后的侄孙是武威侯程不言,大南最能打的常胜将军。征战突勒六年,把一向强悍怨狠的突勒人打得闻风丧胆。 有太后的支持,也就有了程不言的支持,谁挥师来京都不怕。 但现在这话,怎么听着变了味。 王皇后正想着,大鸿胪就开了口。 “回太后,诸位大人,临江王既是老臣女婿。若论私心,我还真没什么私心。我的女儿虽然嫁给了临江王,但说实话,我倒宁愿我那女儿只是个临江王妃,那样她倒可以安稳过这一辈子。 若是临江王真坐了那个位置,前朝后宫,多少事,多少无奈与意外,这都是没法说的。 作为父亲,我只想让我的女儿能安稳过这一生。诸位大人也知道,我在这个位置上也已多年,大南的藩王、勋贵,论了解,我说第二,绝没人敢说第一。 世人只知道临江王纨绔,又有几人真去过临江。就临江那么个偏远的地方,土地不够肥沃,百姓不够富足,与梁和平都那是万万不能比的。 而且,临江还小,自古就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老百姓更是穷,从前,就连商人都少去临江,因为那里没什么钱可以赚。 临江王十岁就藩,如今已二十来年。再看如今的临江,论繁荣,不差梁国,论富饶,也不差平都。 临江的国相换了几任,方卓确实是个有才能的人,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方卓到临江的时候,临江已经商铺林立,诸位若是不信,可以把方卓每年上呈给朝廷的奏书找出来,前面几任临江国相的奏书也可一并找出,大家看看便知 。临江王能让一个贫困的临江在十来年的时间里变得富裕起来,这说明他是有才能。而一场叛乱结束,大南重创,要的就是能让大南赶快好起来的人。 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流离失所,这才是重中之重。诸位可能没有去过淮南及周边,淮南王虽被平叛,但淮南境内满目疮痍,朝廷没有钱去抚平淮南的伤,更何况是即将伤得更重的大南。” 大鸿胪这一番话可谓发自肺腑。 而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太后已经让人去取临江几任国相的奏章。 大鸿胪很是感慨,说完之后,不觉潸然泪下。 众人低语,李继偷偷看了一眼众人,目光转到平南王和静安王时,微微避开了一下。 平南王想避开这争储的旋涡,只要不傻,大家都看得出来。 但静安王是个什么态度,这还真不好说。 如今静安王掌京城防务,可以说整个京城的秩序都掌握在他手中,理论上说,他要是不满意储君人选,完全有能力让被选中之人坐不上那个位置。 或者还可以这样说,如果他想支持谁,谁就有机会,虽然这个机会不是绝对的。 “大鸿胪,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临江王确实也有这个资格,但平都王既为嫡,又是贤德之人,平都一样被治理得很好,平都王当然是更有资格的。”说话的是宗正。 宗正主要负责宗亲事务,他的言论,大概也就代表了整个宗亲的态度。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