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一路往下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听到了马蹄声,吓得她条件反射地蹲下身来,看着几名身穿甲胄的士兵快马而过。 她现在也不敢随便求救,因为不知道谁能信。 手臂上的伤一直在流血,半个胳膊都被血给浸染了。 她今天穿的还是一件偏深色的衣服,但血流出来染得衣服颜色越发深了些,这要是颜色浅的,怕是更为吓人。 等那马蹄声都远去了,周子墨才坐在地上,撕开了受伤地方的衣袖,伤口有点深,看着颇为触目。 她扯下裙边,一头咬在自己嘴里,未受伤的手扯着布条另一头,把伤口给缠上。 因为想止血,所以缠得有点紧,最后打上结的时候,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大半。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剑,正准备起身,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找仔细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对不能让她逃出这片林子。” 是找她吗? 心头一惊,听这脚步声,似乎不是一两个人,就她现在这情况,怕是无力再与几人一战。 要躲吗? 她四下看看,这些人若是一路搜下来,她也无处可躲。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当时她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心想,今天得死在这里了。 “别说话,跟我来!”随后,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她微微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叶九。 叶九不是在程不言的别院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干什么? 给淮王报仇? 想杀皇帝? 一股脑的这些问题都跳了出来。 徐含烟愣在那里,叶九大概是没见她跟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愣什么神?想死?” 徐含烟这才赶紧起身,猫着身子跟在叶九后面,然后钻进了一个洞子里。 这洞子的入口被掩藏得很好,极不容易被发现,但洞子不大,不是天然形成的,应该是人工挖的,但不知道在这林里子挖这样的洞子来干什么。 她听着搜捕的人越来越近,听到他们说话。 “她也受了伤,应该跑不远。” “若是让她活着逃回去了,大家都别想活了。” 徐含烟在洞子里紧紧地捏着剑,而坐在她对面的叶九则微笑着看她,仿佛在说,你这长阳侯府的女公子,原来也会有这一天。 那笑里有几分嘲笑,周子墨别过头去,不看叶九。 等着那些人的脚步声远了,叶九才道,“再等一等吧,搞不好,这些人还会回来。” 徐含烟没出声。 头发早已被汗水湿透,胡乱地贴在脸上,衣服上到处是血渍,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她抱着剑,微微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谁要杀她? 如果不理清这个问题,就算是今天安全回去了,以后也是暗箭难防。 她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出来? 是因为长阳公主说了那些话,引到了静安王妃身上。 如果是长阳公主安排的杀手,为什么能笃定她会去通知静安王妃? 为什么? 是因为长阳公主知道她跟静安王妃的关系? 这样一说,也就通了。 因为知道她担心,也知道她肯定能想到些什么,所以杀手是早就安排好的,就等她上套。 她本来以为,自己此次回京,把姿态放得那么低,而且还当着徐铮的面做了承诺,长阳公主就会放过她。 到底还是她想简单了。 长阳公主要杀她,但又不想让徐铮知道是自己动的手,所以此次秋猎就是最好的机会,这就是长阳公主为什么一定要她来的理由。 想明白了这个,她一直僵硬的肩膀也就放了下来。 “看来,你知道谁要杀你了。”叶九说道。 “我是知道谁要杀我,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是被杀,但我是来杀人的。”叶九笑了笑,说得像个玩笑一样。 “武威侯能让你出来?” 叶九不答。 程不言肯定不会放叶九出来,但程不言把叶九关在那里,应该也不会轻易让他出得来。 “你还有帮手?”徐含烟立马就想到了。 “女公子倒是挺聪明。” 徐含烟把头靠在洞壁上,不再言语。 “怎么不问了?” 徐含烟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来杀我的,我问那么多干嘛。不过,我把你弄出来,也是担了风险的,你最好别太轻易死了。不然,我会觉得不值。” “女公子,你现在挺值了。你要没救我出来,今天你可能就死这里了,你逃不掉的。不过,你替我安葬了王爷,这比救我的命更有价值。” 徐含烟没说话,她在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公主要杀她,就算这一回逃掉了,可能还有下回。 她如果把这事跟徐铮说,手里没证据,徐铮肯定也不信。 就算徐铮信了,在亲妈与她之间,徐铮会选她,她也不知道。 这就是一道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的选择题。 她的头下意识地敲在洞壁上,叶九突然向她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动,果然,她又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真他娘的邪门了,明明在这附近看到了血渍,怎么就能不见了。总不能长了翅膀飞走了。” “会不会是那个姬辉找过来,正好把她给救走了?” “不可能。姬辉要找过来,也没那么快。你们再给我四处找,她应该是躲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说一开始不确定那些人是不是冲她来的,听到这番对话,就可以肯定那些人就是冲她来的。 等那些人的脚步声音远了,叶九才钻出洞去看了一眼,然后又趴在地上听了听声音,以确定这些人真的走远了。 “跟我走吧!”叶九说。 “算了吧,跟着你,没准儿是死路一条。”徐含烟跟着爬出洞来。 “那就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