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的这一夜,徐含烟睡得不太踏实。 第二天一早,队伍起程,一路向东。 她隔着衣服紧紧地攥着王妃给的令牌,那些不太好的念头也就席卷而来。 “春儿,你去叫姬辉来。” 春儿下了车,去前面叫了姬辉,不多会,姬辉就到了马车旁边,隔着帘子唤徐含烟。 徐含烟吩咐了姬辉一些事,然后又叮嘱着,不要让姬淮发现。 出了太安城,越往东边走,似乎就越发冷了些。 徐含烟一开始觉得还行,走了五六天之后,也觉得太冷了。 今日风大雪大,人困马乏,他们路边的处破房子里停了下来,想等风雪停了再走。 徐含烟在自己那个世界里,一直生活在南方,而她生活的城市,别说下雪了,冬天的温度都不会低于十度,没有经历过那么冷的天。 破房子四处漏风,但到底还是比外面好一些。 姬辉生了火,春儿拿了些吃食过来,让在火边加热。 徐含烟搓着手,身上的衣服并不保暖。 大南还没有所谓的棉衣,这大红嫁衣穿起来是好看,但到底是不暖和,又还麻烦。要不是身上披了一件裘皮,她怕早就扛不住冻了。 要说这裘皮披风,还是萧良送的那些嫁妆里的。 她紧紧地裹着披风,把身子都蜷缩在披风里,像只毛茸茸的动物。 秦川从外面进来,带来了一身的风雪与寒意。 “郡主,小心些!” 秦川蹲在她身边提醒了一句。 “人多吗?”她问。 “二十多人。咱们刚进这片林子的时候发现的。” 徐含烟点点头,“记住了,别都杀了,留几个活口,好问问他们到底是图财还是图命。” 秦川点头,然后出去。 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吹动着破房子发出怪异的声音来。 姬辉站在离徐含烟几尺开外的距离,手里抱着剑,警惕着。 “春儿,一会儿别怕。”徐含烟接过春儿递过来的热食。 春儿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 “是有贼人吗?” “是啊。咱们带着这么多值钱的嫁妆,当然受人惦记了。一会儿,你就跟在我身边,别乱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嗯。” 春儿对徐含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当初,京城内乱的时候,杀得那么凶,他们在侯府里也并点事没有。 如今还在武威侯派的人同行,肯定也会没事的。 徐含烟刚吃饱了肚子,想眯一会儿,外面就响起了打杀之声。 来得还挺快,也就给了她吃个饭的功夫。 破屋里火焰跳跃,破屋外兵器的碰撞之声不断传来。 姬辉就守在门口,双手抱着剑,面无表情。 有人杀进来的时候,他拔剑击杀,又快又狠,没有半点的迟疑。只见鲜血溅出来,弄脏了他的衣服。 春儿这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杀人,到底还是吓着了。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徐含烟身后,“郡主......” “没事。” 徐含烟轻轻拍着她的手。 “你不怕吗?” 徐含烟笑了笑,比这更惨烈的事,她都经历过了,怕什么。 当初在突勒草原的时候,还有之前在皇家猎场,哪一次不比现在要凶险。 很快,外面的喊杀之声音就停下,也无兵器碰撞之声。 秦川快步进来,说是留了两个活口,其他的人都已经伏诛。 徐含烟点点头,让秦川把人审了再走。 风还未停,雪也还下着,亦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姬淮也从外面进来,见自己弟弟站在门口,门口还倒了个死人,徐含烟坐在火堆边,像个没事人一般。 “姬淮该死,让郡主受惊了。”姬淮是这次送亲队伍的领头人,如果徐含烟出了事,他是没法回京去交差的。 “姬淮,起来吧。咱们带了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去渤海,总是会受人惦记的。你看看兄弟们,受伤的好好安抚,死了的找个地方把人安葬,切不可让跟着的兄弟们曝尸荒野。” 姬淮领命而去。 出门前还提醒了自己弟弟一句,让他小心些。 一场破屋里的截杀,就这么草草开始,然后又草草结束。 秦川审了两个活口,说是附近山上的贼寇,已在此盘踞多年。听闻他们带了很多值钱的东西,这才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队伍稍作整顿,然后打扫了战场,很快又迎着风雪出发。 风雪之中,马儿走得慢。 徐含烟在马车上也昏昏欲睡。 马车里放着一把剑,那是出来时,秦川带给她的,说是他们将军给的。 她看过那把剑,是当年第一回见到程不言时送他的那把,后来,又被徐铮给还了回去。 如今,这剑又到了她手里。 “郡主,后面应该不会有贼人了吧?”青儿看到一地的死人,吓得还吐了一场。 到底是没有见过那样的场面。 徐含烟‘嗯’了一声,但并不是说后面就没有了。 如果只是贼人,那又什么可怕的。 因为风雪,路上耽误了行程,他们快半夜了,才到了驿站。 这才是真正的人困马乏,到了驿站,徐含烟稍微洗漱了一下,便躺下了。 春儿就睡在旁边的床上,很快就起了鼾声。 不过,徐含烟到底还是没有睡着。 也不是她多心,就是她总觉得今晚应该还得发生点什么事才对。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她在春儿熟睡之后,起身换了一身黑衣,正准备开门出去,想让姬辉陪她出去转转。 就听到有人在拨弄那窗户,她立马躲到了柜子边上,让柜子隐去她整个身子。 屋子里本来就没有光,唯一的一点亮,也是窗外的月色和雪色,但看得到底还是够真切。 窗户被人挑开之手,便有两个人一前一手翻了进来。 徐含烟手里握着剑,静静地看着。 就那见那两人进屋之后,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