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有律,官位不可世袭,每隔三年朝廷都会办举试,众生平等,女人也可参加,只是朝堂之上终归是男权当道,女人若是为官,终身不可嫁人。 因此,大梁女官少之又少。 嫁人? 自重生之时起,沈问悠便立誓,此生不再嫁人。 现如今,这也是唯一能自救的办法。 再过十五日,观星殿便会同科举一起招贤纳士。 只是与科举不同的事,观星殿没有笔试,只有殿试。 上一世沈问悠从凤鸣山前来投奔京都,皇帝便在观星殿给她安排了个闲职,因为沈家女眷不外嫁,这官职沈问悠前世也是做得稳稳当当。 若是比才学,沈问悠比起那莘莘学子必定是毫无可比性,但是论占卜术,整个大梁无人与之匹敌。 唯一的难处是,观星殿不是谁都可以参与殿试,需要天下名术士的推举信。 从前沈家难免有些孤傲,向来都是天下名术士前来凤鸣山拜访,如今需要自己去求人写信,思索许久,沈问悠都找不出那样一个存在,况且如今她早已不是沈家巫女,谁会为她些举荐信。 思来想去,沈问悠还是将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自那日祠堂一事后,沈家上下对她重视了不少,其实就是监视,怕她跑了。 林氏虽伤得不是最重的,但是因为底子差,如今七日过去了,仍是下不了床。 沈问悠走到桌案前,拿出笔墨,写写画画着些什么,随后交给伤口初愈的念春。 念春和阿梦两个丫头,念春要沉稳很多,沈问悠一早就把阿梦支到林氏的院子里照顾林氏去了,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不会出岔子。 “去兰亭书馆找人刻章,托他们找到最好的刻章师傅,把院里能带的银两都带上,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可再有其他人知道此事。” 平日里每月月粮,二房能领到的也是少得可怜,而且重生之前,这位沈家二小姐,拿着所有的钱,去供那周通考取功名了。 如今院里所有银两,加起来也不到三两。 念春虽不知道小姐此举何意,但不知为何,她如今所侍奉的小姐,好似比从前成长了许多,更加沉稳,有好几次,她都从小姐脸上看到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成熟与隐忍。 “知道了小姐。” 念春这一趟,从晌午走到了快天黑才回来,只见她脸上还带着惊惶未定,此时还是二月天,乍暖还寒,她额头之上竟有着一层薄汗。 “回府后遇到大小姐了,她问我外出所谓何事,我随口编了个理由,说是帮小姐出门买糕点了,还好我临回府之前去买了小姐最爱吃的杏花糕,不然糊弄不过去了。” 说着便将手里的纸袋放在桌上,怀里的印章还来得及没掏出来,就听见院子门被打开。 来人正是沈娇兰。 “最近事务繁忙,还没得空来看看妹妹,那日妹妹挨了那两鞭子,如今可见好了?” 语气间尽是嘲弄与讥笑。 “劳烦姐姐记挂,妹妹好得很,倒是姐姐印堂凹陷见青紫色,妹妹此去景明寺习得了一些看面相的本事,姐姐这面相,好像近期有祸事降临啊!” 大梁的术士地位极高,大梁百姓也十分迷信于此,这种不吉利的话说给人听,足足够令此人半月之内都心有余悸了。 “放肆!” 沈娇兰闻言,面色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还是身旁的侍女如意瞧着自家主子受气,立马抬起手,手直直指向沈问悠,厉声呵斥。 沈问悠倒没想到一个侍女竟敢如此放肆。 即刻起身快步走到那侍女面前,左手拔开那侍女指着自己的手,右手紧接着朝着她脸上来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让如意吃痛,同时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轻揉手掌的沈问悠,那眼神里满是恨意。 “姐姐平日里未免太过娇纵下人了,一个做奴婢的竟敢跳到主子头上撒野,我今个就替姐姐好好教训一下这不懂规矩的贱婢!”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掌声,火辣辣的痛感自右脸传来,沈问悠毫无防备地挨了那么一巴掌,险些没站稳,然她却没生气,只是捂着脸饶有兴趣地看向沈娇兰。 乖乖女终于是原形毕露了? 沈娇兰看着她,眼神轻蔑,仿佛她不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路边的叫花子,只是路边的阿猫阿狗。 “我不管你最近喝了什么迷魂汤,但是你记住,你不过是一个卑贱歌女所生的庶出,我知道你恨我,我抢走了原本该属于你的夫君,但是这又能怎么样,你这种贱人,什么都别想得到,你长得美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能去做妾,为周通疏通仕途?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去给丁健做妾,你怕是都活不到第二日回门呢,妹妹。敢打我的婢女,你算个什么东西?” 沈娇兰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地传到屋内其余三人的耳朵里。 如意见主子给自己出气,直接笑出了声。 念春急得想过去同如意厮打一番,又怕做错了事,连累了小姐。 沈问悠却兀自笑出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一笑露出沾了血渍的牙齿,乍一看有些可怖。 “姐姐,话别说太满,小心死在我前边。” 嫁给户部侍郎的儿子这个主意,看来真是沈娇兰的主意。 本来对她只是厌恶,可是她竟如此狠毒,想将自己置之死地。 还真是小看了她。 沈娇兰见沈问悠如此,只觉得是嘴硬,垂死之人的挣扎罢了,也不再与之浪费口舌。 待沈娇兰走后,念春赶紧端来温水清洗沈问悠脸上的血渍。 “那户部侍郎的儿子听说残虐成性,若真嫁过去,我们可怎么办啊小姐?” 沈问悠没回答,而是让念春把今天吩咐她刻的章拿来。 不愧是兰亭书馆的办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