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
你不是神医吗?你救救他啊!
她苦苦哀求道,将冰冷的手放在他额头,傅流云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睛红得像两粒飞坠的流星。
阿七,阿七……
他挣扎着起来,踉跄着往外走去。
他这是怎么啦?
阿七看着那目光躲闪的花未眠。
我已经给他喂了解毒丹,只能护住他心脉不损。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你说什么呀?你是大夫,医者仁心,你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你好歹做点什么呀!
阿七把他拽了出去,追上那饱受煎熬的傅流云。
他中的是……逍遥散……
花未眠神情沮丧地看着她。
无药可解。
你骗人!怎么会无药可解?你是神医啊!
阿七一把抱住傅流云,他颤抖着癫狂地推开她,发疯似地往外跑去!
你去哪呀?你要去哪?
阿七忙追了上去,夜色苍茫,头顶乌云翻滚,天色乍变,狂风卷着乌云,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下雨了!驿站边的小树被吹得七歪八倒!
你去哪里?
她在雨中狂奔,循着那抹雪白的身影,一路追去。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衣衫灌进她眼鼻耳中,使她茫然不知所措,天地之大,之辽阔,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雨帘之中!
阿绾!阿绾!
泥泞的道路,令她寸步难行!但她依然执着地艰难地走在那荒芜野郊!她浑身冰凉刺骨,早就感受不到一丝热气与温暖了。那颗心里只空余无尽的绝望与悲伤!
傅流云!你在哪里?
她站在空阔广袤的雨幕之下,绝望地哀嚎着!她蹒跚前行,脚步虚浮,拼尽了全力也要往前挪去。谁知那雨之大之迅猛,令她全无力招架,雨水落地迅速积聚成溪,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谁知那却是一道缓坡,顺着湿滑的坡道,那女孩儿尖叫着滚了下去!
冷白的雨水自天而降,落入污浊的大地之上。
污浊的泥水又毫不留情地冲涮着荒芜的大地。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
花未眠站在雨中,心身俱疲。他恨自己,怪自己,无以消弥的自责与愧疚,像毒蛇一般地啃噬着他的心!
萧似雨清醒后,发现偌大的驿站空无一人,循着地上已乌黑的血迹,他茫然地走出驿站。雨依然下着,瓢泼大雨,笼罩了整个天地。
此时山坡下竹林中,一座竹楼掩映在翠竹中,滴答的雨打在竹楼屋顶之上,哗然作响。
混黄的泥水顺着山坡直穿过数枝竹竿撑起的竹楼底下。
竹楼内竹床竹案竹椅竹杯子……满目望去皆是青翠碧绿的竹制器具。一张阔大的竹床上躺着个浑身湿淋淋的少年,一发须皆白的老者俯身拉下他身上湿透的衣物,拉过薄被盖在他身上。
小竹笋,热水烧好了没有啊?还有干净毛巾。
来了来了,爷爷,他怎样了?
一身穿青绿衣裙的女子端着一盆清水快步走来,手腕上搭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
白发白衫的老人笑眯眯道:
死不了,但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老人接过她手中的铜盆及毛巾。
你出去。
我干嘛要出去?
绿衫少女扁着嘴满脸不悦地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不懂得避嫌?我要给他擦身袪毒疗伤,你在这瞧着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嘛!
绿衣女子别过脸去,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那老者极仔细地擦拭着那少年的脸,他拉开薄被,细致地擦拭着他的身体。
爷爷,他中的什么毒啊?这么厉害,我看他身体都快烧干了。
是逍遥散,超大份量,寻常人早气血耗尽枯竭而亡了。这小子意志力竟如此坚定,小竹笋,去,把柜子里那只黑色锦盒给我。
叫小竹笋的少女咚咚咚地跑去又跑来了怀抱着一只小小的黑色锦盒。
轻点儿轻点儿,我这竹楼都要被你折腾塌了。
老者头疼不已。
老头儿你就心疼你的破竹楼。
少女将小盒递给那白发老者。那老人一脸肃穆,打开盒盖,两只玉雕般的蟾蜍静静地卧在盒中,一只鲜红似血,一只碧绿如水。
爷爷,你要用冰蟾为他疗毒啊!
小竹笋看着那老人捏住那一只碧绿的冰蟾。
手伸出来。
做什么?
小竹笋迷茫不解地伸手一根雪亮的手指,老头儿取出一根银针,她还未反应过来,指尖上便沁出莹莹一点鲜血。老头儿抓住她的手指将那指尖血滴在碧绿冰蟾的口中。
你干嘛呀?老头儿!
小竹笋惊诧地抽回手指搁嘴中吮吸着。
老者将碧绿冰蟾放在傅流云心口之上。那绿色冰蟾伏在他雪白无瑕的肌肤上一呼一吸一吐一纳之间,淡淡粉红色雾气从那冰蟾口中喷涌而出。
爷爷爷爷爷爷,你看,好神奇哦,粉红色的雾气。哎,他皮肤好白好白!
去去去!师傅肚子饿了,去弄点宵夜给爷爷垫巴垫巴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