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仰之不明白江鉴清为何这么说,毕竟她明摆并不抗拒他。
另一边,江鉴清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干脆放弃发信息,给他打电话。
江鉴清扶额道:“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你清醒一点,她已经不把你当回事了。”
温仰之还并不很清晰,但声音里若有似无的欢喜已经消失,重新变得凝重:
“什么意思?”
江鉴清恨铁不成钢地解释:“心理学上有一个贝勃定律,说的是当一个人经历过强烈的刺激后,对再次刺激就变得没那么在乎了,她对最亲近的人信任崩塌,放弃了曾经最爱的人,曾经对她重如泰山的爱人就不再重要了。”
温仰之刚刚还弯起的唇角下降。
电话那头,好友的声音依旧无情地传来:“从这之后开始,她不会被任何一个人伤害,但与此同时,也很难再爱上一个人,这个结果是几乎不可逆的。”
温仰之身边的气氛一下子沉下来:“所以呢?”
江鉴清失望道:“这意味着你在她眼里和别人一样了,只是她的感情可能没有完全消退,还在给你机会而已,但这个给你机会的过程,不过是在享受,而不是沉沦。”
说得好听叫享受,
说得不好听,叫白嫖。
因为对自己喜欢的人,是一定不会随便的,一定会计较他的爱多少,计较他对自己的看法,但她现在不计较这些,甚至完全不论之前的错误了。
按事实分析。
她是npd,完全不计较之前的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的,比起恨,表现漠不关心但实际上永远记得,是npd的常态。
她能这么接受他的亲近,反而说明绝无可能再回头,所以都无所谓他解不解决问题,解不解开矛盾,反正只是白嫖。
就说明她直接揭了过去,把他当成一个新的人。
他不再是那个让她念了六年的白月光,只是一个送上门来的、还在她审美内、不用负责的男人。
温仰之还在这儿高兴什么?自己出局了都不知道。
温仰之拿着手机的手僵直,喉咙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掐着,无法喘过气来。
江鉴清仍旧一点点揉开给他看,试图用自己的专业知识让他意识到表面上的和平不是和平:
“你还记得npd是怎么来的吗?”
温仰之的声音似乎都变得不是自己的,不知道是从哪里飘出来:“当然。”
江鉴清心情沉重地说给他听:“npd患者体验过人际关系上的创伤,比如与父母长期分离等,这种源由会导致因为孤立无援,打心底里觉得自己爱自己才是安全的,所以npd患者全心全意的爱,只会有一次。”
就是她曾经爱温仰之的这一次。
曾经。
唯一一次。
耳边如同嗡嗡作响,江鉴清的声音传来,似乎都带着断线的雪花点:
“她现在如果还在乎你,她应该是和你对峙,在你接近的时候歇斯底里地和你要一个答案,向你又克制又痛苦地发泄,而不是和你像以前一样亲密,不需要你任何解释,就像是她随便认识的一夜情对象。”
温仰之这个傻瓜,还以为一切回到了最初。
温仰之突然意识到什么:“先挂了。”
电话迅速被掐断,江鉴清暗暗摇头。
在什么事情上都精明,偏偏在云欲晚的事情上犯糊涂。
温仰之从来没有这么害怕,甚至跌跌撞撞下楼,下楼跑得太急,磕到了有旧伤的左腿膝盖,但他不管不顾地下楼,脚步声碗碟声吵杂的楼下却没有云欲晚的身影。
只有佣人和管家在忙。
他叫住管家问:“Camilla去哪儿?”
管家Ayanna黑粗的手拿着一叠盘子:“Millie?”
她觉得奇怪,这位自称未婚夫的先生居然会不知道:“Millie走了啊,她说有事情要忙,和另一位先生一起出去了。”
但楼下一直喧闹,他以为她一直在楼下,竟然离开了。
温仰之从未有过的着急:“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Ayanna耸耸肩:“没有,只是说可能要一段时间。”
他深邃的眉眼泛着沉重的波光,似乎马上要被漩涡吸进去,此刻膝盖的痛才涌上来,痛得钻心,腿竟然发软,只怕走几步就要跌倒。
他脚步迟钝走出去,站在门口,却发现院子中间那棵树被挖走了。
剩下一个大洞留在院子中央。
空而深,像是心脏被挖出一个血洞,看得出来挖得很急,有些树根还残留在地上,还有未曾扫去的落叶,血红色的落叶戚惶一地,在最应该盛开的秋天,被连根挖起。
Ayanna跟着出来,怕这个男人因为Millie带其他男人走了而想不开。
看他看着那棵树,她自然而然聊起来:
“以前Millie很喜欢这棵树的,听说从国内带到伦敦,又从伦敦挪到这里,她经常坐在树下靠着树看书,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和树说话,我听不懂中文,但我知道,她很爱这棵树,不知怎么回事,昨天连夜让人拔了起来。”
他的心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