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放学回家,匆忙吃完饭,要去大姑家借书看。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面拓宽,她现在已经不满足于看连环画册,开始迷恋上了厚厚的小说。
虽然里面还有很多字不认识,只能囫囵半片读懂个大概,可仍旧看的津津有味。
秋生已经学会了跟脚,见姐姐要走,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尤其听秋丫说要去大姑家,那儿也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大姑家不但有好吃的、好玩的勾着他,还有宠爱他的人、由着他任性和胡作乱闹。
秋丫没好气地甩开秋生:“少跟着我!像个尾巴似的,烦人不?”
秋生见姐姐不领他,狼撵的一样哭喊着在后面追赶,并满脸鼻涕眼泪地回头看向母亲,用眼神求助。
秋丫娘好说歹说,秋丫才同意领上弟弟。
两个孩子走后,家里就剩下秋丫娘一个人了。难得清闲一会儿,索性放下总也干不完的活计,到大门外悠闲地溜达一圈,看看左邻右舍有没有人吃完饭出来唠嗑。
这时长贵下班回来了,拐进胡同一眼就发现了秋丫娘,远远就跳下自行车,推着直接朝她走了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秋丫娘见状,不愿意面对他,也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更怕被‘徐疯子’看到、招来一顿辱骂,赶紧转身走回院子里。
留下长贵在那儿伫立了一会儿,讪讪的骑上车走了。
可他却把秋丫娘的好心情一下子给搅乱了,回到屋里,心脏又开始‘突突突’地跳个不停。
本来她已经慢慢打开心结,与过往和解,打算放过那个人,同时也放过自己。
可是发现那只不过是在催眠自己,想忘记那个不堪的夜晚谈何容易?事到临头还是不能表现的云淡风轻。
秋生跟三虎分明长得很像,可直到现在并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是大家忌惮他们徐家的权势而三缄其口吗?
如今长贵已经是民政局的领导了,长富也被调到县里龙头企业做了一把手,现在大家也都开始注重孩子的教育了,而当老师的玉蓉,大家更是轻易不敢得罪。
也或许是自己一直谨小慎微的立身处世、生怕把谁惹不高兴了,从嘴里冒出自己不想听到的流言蜚语,所以大家就算心里怀疑,也不忍说出来?
长贵一直对自己躲躲闪闪,为什么今天有点反常呢?看情形是有话要说,会是什么事呢?
换做以往,每天忙忙碌碌,见长贵经过,了一眼转身就放下了,不会再激起波澜。
秋丫娘心里画魂,感觉右眼皮轻微跳动了几下。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也有反过来说的。又看了看窗外,据说这个时辰眼皮跳,是最灵验的,
难道有什么祸事临头?‘呸,呸呸’,不能胡思乱想,怕什么来什么,越担心的事越容易发生。
赶紧掀开炕席撅了块糜子、抹上点唾沫贴到眼皮上,以化解祸患、远离是非。自己不想要什么横财,只要没有乱子、平平淡淡地消停过日子就好。
此时的秋丫娘只想一个人静静,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就算安慰也不需要。
她的鼻子发酸,好怕别人的一句话会触动自己敏感的神经,让泪水决堤。
心里不禁发出感慨,活着可真没意思,啥时候是个头呀?好羡慕那些小猫小狗,甚至小鸡小鸭,它们肯定没有这么多烦恼。
还好这会儿就自己一个人,可以好好放纵一下情绪,肆无忌惮地宣泄,不用管理表情。
她坐在炕上,任由思绪漫无目的的驰骋,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蓦然惊觉,发现屋子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赶紧下地走出门外,两个孩子还不见影儿,该去把他们找回来了。
走在漆黑的路上,感觉自己像蒸熟的馒头,经过了发酵、排气、上屉、加温,倒轻松了许多,不再是一团死面。
自从那个风雪夜后,不断地在崩溃中自我修复,已经变得越来越坚强了。
到了秋丫大姑家,没等进屋,依旧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不用说,是秋生在耍宝。
究竟是大家在逗他、还是他在逗大家,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楚。
秋丫娘推开房门进屋之后,一家人才把目光从秋生身上移开、齐刷刷转向她,每个人脸上都残存着微笑,看起来意犹未尽。
秋丫娘瞬间被感染,笑盈盈地打过招呼,然后分别看了看秋丫姐弟俩问道:“真是玩疯了!把回家这茬给忘了吧?”
“正商量秋生呢,想让他在这儿住一宿,还打算叫青松去知会你一声呢!”秋丫大姑见秋丫娘来接孩子们了,有点失落,其他人也投来征询的目光。
“怕他晚上会哭闹,影响你们休息。”秋丫娘不想扫大家的兴,试探着说道。
“试试,试一宿,实在不行再送他回去,反正又不是十里八村的。”长富见秋丫娘有些犹豫,并没有执意要带走秋生的意思,在旁边开腔了。
“那……好吧!可……怕他尿炕呢!把行李给你们弄上骚气。”秋丫娘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又找了个理由。
“不碍事,小时候哪个没尿过骚窝?”秋丫大姑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儿女,以此打消秋丫娘的顾虑。
“秋丫呢?你也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