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道梁就到了,小毛驴卯足了劲,拼力拉着车上坡,秋丫娘和桂花为了让毛驴轻松一点,都下车跟在旁边走着。
到了梁顶,桂花贪婪地看向自己的村庄,说了句:“到家了!还是我心里的样子,一点没变!”这个让她受尽苦难的小山村,仍然是她最眷恋的地方。
站在高处,遥望山下的村庄,一条弯曲的山间小路延伸到村子里,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沟壑纵横的山坳里,跟周围的景色浑然一体,显得宁静而恬淡,像一幅山水画,透着水墨丹青的韵味。
秋丫姥爷挑着两桶水刚拐到胡同里,见桂花正吆喝毛驴调整位置,好进到院子里,旁边站着秋丫娘。
老头一下子喜出望外,飞快地往家走,前后两只水桶跟着大幅度扭动起来,里面的水也撒的到处都是。
到跟前看到车上的两个孩子,激动的已经不知说什么好!趋步向前抱起秋生,仰着脸端详着,忽觉不妥,忙看向九斤,然后分别瞅了一眼秋丫娘和桂花,尴尬地笑了笑。
秋丫娘率先问了一句:“叔!身体咋样?一向还好吧?”
“好!好!”秋丫姥爷连连点头,机械地回答着。
桂花打趣道:“这老倔头分明就没走心,他一门心思在秋生身上呢!”
秋丫姥爷看了桂花一眼,说道:“都当娘的人了,体性一点没变。”然后盯着九斤接着说道:“你娃我还没见过,怕他眼生,是个秃小子没错吧?”
秋丫娘赶紧让秋生从姥爷怀里下来,把九斤抱起来送到老爷子面前,说道:“快,九斤,找姥爷抱抱。”
“哦,叫九斤呀!”秋丫姥爷抱过九斤,伸出手,摩挲着他胖乎乎的脸蛋,笑的合不拢嘴,看起来煞是喜欢。
桂花久不见父亲,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问了一句:“挑水准备做饭?”
老爷子‘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见桂花手里还牵着驴缰绳,又说道:“先把车卸了,一会儿推到院里去吧!弄不好把墙刮倒了。
爷俩在一起时总是斗气,可能已经不习惯亲近,把车推进院里,为了不那么窘迫,桂花不想闲下来,忙忙叨叨地往屋里搬东西。
秋丫姥爷只管把注意力放在两个外孙身上,稀罕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本来就窄小的灶房,已经摆满了,说了句:“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让你知道你俩闺女日子都好过了,省的你惦记。”桂花生硬地说道。
秋丫娘接过话茬:“是桂花惦记着您,怎么都不嫌多。”
桂花并不理会父亲和姐姐说什么,问秋丫娘:“姐,咱们做豆角子干饭吃吧!九斤爷爷在瓜园四周种的晚豆角,插西瓜缝装到袋子里让我拿来不少呢!
秋丫姥爷家主粮是小米,待桂花拿盆舀了两碗米走出来,看见有很多虫蓑子,说道:“米都招虫了,也不知这老倔头是怎么吃的?”
秋丫姥爷瓮声瓮气地回答:“就那样吃呗!连菜带饭都有了。”
其实老爷子只是在打趣,因为一向不善言辞,加上跟桂花说话总是板着脸,给人的感觉倒像是真的。
有洁癖的桂花在家时,也给他养成了干净的习惯。整个院子,虽说土房土墙,但是用大泥抹的溜光,屋里屋外都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上为防止起尘喷洒的水还没干透,散发着泥土的味道。
老爷子跟秋丫娘说话换了另外一种态度,面带微笑,语气柔和地说道:“兰儿!仓房屋墙上挂着筛子,好好筛一下,将就吃一顿,我下午就去加工新米。”
“叔,不用去加工,等吃完饭我和桂花把米倒出来,过一遍筛,然后拿出去晒一下,再好好挑挑就行了。”
“你就甭管了,只管吃完这顿。”老爷子依旧和蔼可亲地说道。
等把米饭捞出来,把豆角切碎放到锅里翻炒几下,添上水稍微炖一会儿,再把捞的生米芯子饭铺到上面,等?没了汤,菜和饭就都熟了。
秋丫娘整理带来的东西,桂花做饭,豆角在锅里炖着的功夫,桂花回屋坐到炕上,拿起烟笸箩卷起了旱烟。
秋丫娘喊她:“有点活道没?饭都挺了,咋还不焖上?”
桂花回了句“来喽!”叼着烟卷出来了,冲着秋丫娘嬉笑着说道“嘻嘻!烟瘾犯了。”
桂花原本在家十六七岁就学会抽烟了,到了秋丫家后,那里很少有女人抽烟,尤其大姑娘,几乎没有,她也就不好意思抽了。再加上要找对象,更不能做出让人看不惯的事了,一来二去也就戒了。
秋丫娘看了她一眼,说道:“都戒了,又拾掇起来干嘛?”
“我如今都是孩儿他娘了,还有啥装的?”桂花说完,调皮的伸了伸舌头。
“我就纳闷了,你啥时候学会抽烟的?咋就好上这口了呢?”
桂花把米饭倒在豆角上面,用筷子拨散,把下面的豆角全部盖住,然后盖上锅,蹲在灶坑一边烧火一边讲了起来:
“嗨,十几岁时到生产队参加劳动,那时队里种火烟,会抽烟的男劳力,每年都能分到几斤,所以大姑娘小媳妇也把腰上挂个烟荷包,为的是也分上一份拿回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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