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青年面露沉思,独自入神,表情变幻莫测,小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顾剑收起全部的思绪,不再表露自己的心思,小枫也没有追问,两人出了酒楼,沿着热闹的街道一路向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行穿梭,也算是闲适。
路边摊面上各种奇形怪状的面具琳琅满目,栩栩如生,小枫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下一瞬身旁的青年便掏了腰包,精致的面具诡异又莫名的吸引人。
“我自己付钱。”
小枫很喜欢,却不好让他付钱,于是连忙拿出了自己的钱袋子,只是最终没抢过,顾剑收着她递出去的银子,付了几个铜板,随后将人带离了摊位前。
“用不着那么多银子。”
雪花银在青年宽厚的手心摊开,混着那摊主找给他的几个铜板,小枫悻悻地抬手接过,等铜板到手心时,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你们豊朝的铜板,还有不一样大小的吗?”
顾剑垂眸看着她手心里的两个铜板,果真大小并不一致。
“许是流通太久偶有磨损...”
他直觉不对,却不好当着她的面表露出来,若无其事:“给我吧。”
小枫只是好奇随口一说,并没有在意此事,把铜板递还给他,低头把玩自己新得的鬼怪面具去了,兴致勃勃。
顾剑陪着她继续闲逛,却把她的话听在了心里。
这铜钱不仅大小不一,如今接过细看,就连重量也有细微的差别,有一枚分明要轻上许多。
户部大批量铸钱必须足值足量,就算偶有磨损,也得是早年发行的那一批,天长日久铜量耗损也是常事,可这较轻的一枚,分明是前两年才进入流通的新钱。
“天黑了。”
小枫有些失望和扫兴,她还没玩够呢就得回宫里去了。
少女活泼的声线响起,略有些不舍,顾剑回神,才注意到天色渐暗,皎月已经渡起了微弱的光芒。
顾剑收起铜钱,垂眸注视着她,“我送你回去。”
他的眼神实在过于温柔和缱绻,小枫略有些不自在,转开视线独自往皇宫的方向去。
耳边青年的脚步声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垂眸落到地上,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并不亲密却始终不远不近地同行。
宫门森严肃穆,小枫亮出令牌顺利入了宫,不自觉回头,青年停在了不远处,高悬的明月落到他身上,显得有些寂寥,但注视她的眼神却依旧是温柔的。
小枫莫名有些难受。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
明媚的少女入了森严的宫内,身形被巍峨重重的宫殿掩盖和吞没,顾剑有些失神。
名玉坊。
如玉的美人靠在窗前,见他神思不属地进来,酒壶空了又满,俨然是要把自己灌醉的模样,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酒气醺醺。
明月皱着眉,“这里是名玉坊,不是米罗酒肆,你怕是走错了路。”
顾剑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说笑的闲暇,把那两枚铜钱摆在了桌案上,又灌了一口酒。
不知是在问谁。
“你说,我该不该去见他?”
他借酒浇愁,不仅是为了离别,更是为了刚刚发现的蛛丝马迹。
如果这铜钱不是偶然,那么便可以肯定,有人在户部铸钱一事上做了手脚。
户部在太子的掌控之下。
明月视线落到桌面,两枚铜钱重叠在一起,更能看出彼此之间的分别。
也明白了他口中的那人是谁。
明月把玩着那两枚铜钱:“你若是问我,自然是要去。”
“你不怨他?”
怨...
明月轻笑一声,眼底却不见笑意,语气悠悠,貌似恭敬却无端透着无尽的讽刺。
“明月小小一介弱女子,哪敢怨恨一心为国为君的柴先生呢...”
那人忠君爱国,舍身取义,蛰伏多年只为了能为家族洗刷冤屈,扶持带有顾家血脉的皇子,只为了将祸乱朝堂的奸臣绳之以法,还顾陈两家满门一个公道。
他为的是大义。
所以为此牺牲了救自己的女儿的机会,而选择救了面前这位顾家的遗孤。
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面前,她的怨怼都显得有些儿女情长和不顾大局。
顾剑恍然抬眼看她,只看到了她眉宇间淬了冰刺的冷意和浓厚的怨怼。
她是怨的。
铜钱哗地一声被扔在桌面上,忆起不堪的旧事,明月没了与他夜话的兴致。
“你走吧...”
顾剑回神,女子已经起身回了内室,只留下略带凉意的话语随着夜风的吹拂隐隐可闻。
“烦请转告他,莫要再窥视我的生活。”
她是陈家的人,陈家的血仇她亦夙夜难眠。
但不需要这迟来许多年的父爱。
......
顾剑最终还是去见了裴照,烦他转交了两枚铜钱并交代了自己的发现,却并没有提及与小枫的短暂相处。
裴照接过证物,看着青年消瘦几分的面容,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