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族长疑心孟氏背地搞鬼,趁午休把裴景之拉到一边。
“景之,你觉得孟氏是在算计什么?”
裴景之身为举人却并没得到家里优待,还是一如既往劳作,被爹娘逼着爱护弟弟。
繁重秋收令他神情躁郁,拿着镰刀的手,青筋毕露。
说出口的话敷衍不耐。
“族长,我每日劳作,实在不知孟氏动向。”
裴族长眼神微眯。定定望着裴景之。
这孩子是对爹娘有气,对他这个族长不满啊,不过族里最近确实对他不够重视。
怎么都是族里盼来的举人,绝不能让他对族里生了抵触之心。
以后还有用,该哄哄了。
想到这,裴族长立马满脸堆笑,好似对待最疼爱的孩子般慈爱。
“你这孩子,怎还闹起小脾气了,是不是最近族里谁惹你不快?你放心,回头我就训斥他们!要我说啊,都是被孟氏气的才失了分寸,叔伯们还是疼爱看重你的!”
“你是咱们族里好不容易盼来的举人,最是聪慧洞察世事,日后族里兴旺少不得你带领,你以后为官科举也须族人帮衬不是,都是同宗同族的亲人,哪能记恨疏离,没得让孟氏那些外人看笑话。”
裴景之看着喋喋不休,哄劝自己的族长,暗骂一声老狐狸!
自己被忽视时不管,这会知道自己这个举人重要了。
要不是自己身无分文还需族里供养,这破地还必须持户籍跟族里证明文书才能科举,最重要的是不能名声有瑕,他真恨不得踹翻这张虚伪假面。
裴景之压下心里厌恶,换上平日里假意纯善笑容。
“族长伯伯勿怪,实在是最近被爹娘跟弟弟……我知道轻重,日后定会鼎力护佑族里的。”
他一副被爹娘弟弟欺压的厉害,心酸无奈下耍了性子的羞愧模样。
裴族长眼珠子一转,忙上前握住裴景之的手安慰。
“我懂,我懂,你这父母实在糊涂,哪能事事偏着小的,我回头就说说他们。”
说完看裴景之笑而不语,明显不信,立马扭头对着地里正弯腰干活的裴父训斥起来。
“裴老二!今天地里的活景之就不做了,他一个举人哪能干这些活!我一会派几个后生帮着干!你们夫妻俩以后再欺负景之我可不依!”
哼,老狐狸,但凡你如此时表现出的真心相护,那两个老东西也不敢太过苛待偏心。
看到裴父不明就里,点头哈腰对着族长应承讨好,裴景之心里嗤笑。
“朴实”能干的举人儿子不疼,偏偏疼爱油嘴滑舌的小儿子,这夫妻俩脑袋肯定有坑!
偏心偏的毫无理由!!!
裴族长看警告效果达成,扭头观察着裴景之脸色,看他又恢复以前“憨厚温顺”模样就继续刚才话题。
这次裴景之自然不再拿乔,说出自己的猜测。
“孟钰自平阳府回来才决定离开,按理说考中头名,自会备考二月份会试,他却选择离开,举家投奔苦寒之地亲戚,千里迢迢,会试必定是不能参加,抛却到手坦途,其中必有重要缘由,比会试都重要,会是什么呢?”
他自是尾随打探过孟氏卖地缘由的,他们对外一致说辞皆是要跟着孟钰去投奔燕州当官亲戚。
人往高处走。
他自是不信孟钰会带着全族举家搬迁至苦寒之地,仅是投奔这么简单。
定是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什么呢……
裴族长也跟着思考一瞬,眉心紧锁,不确定开口。
“难道燕州有什么宝贝?”
说完就捕捉到裴景之眼里一闪而过的嘲讽,尴尬的咳了咳,臊的老脸微红。
随即端着架子问道。
“景之觉得其中会有什么内幕?”
“无利不起早,话糙却有理,孟钰跟他爹一样满身心眼,举族迁徙,必有天大的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至于是什么,我一时想不出。”
裴景之面色也添了郑重。
他一向视孟钰为对手,这下死对头突然放弃近在眼前的前途,选择举族迁徙……
这里面一定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皇帝年迈昏聩,怕死?
不对,怕死完全可以不继续科举,捐个小吏当当。
那家伙出手阔绰,肯定有钱!
燕州苦寒贫瘠,有什么值得觊觎的呢……
要投奔也得选择富庶的江南水乡啊。
魏王听说能征善战,可战乱已停,再会打仗有何用,封地穷的尿血。
不对!
战乱!!
难道是……
裴景之心神剧震!
感觉自己不小心猜到了真相,如果战乱又起,能征善战的魏王封地就是最安全的栖身之所。
是啊,以孟钰那娇贵性子,怎么可能放弃享乐生活,去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定是听到消息,如自己所想般提前逃离。
哼!想的倒美!
裴景之把自己猜想告知族长,如何抉择让他自己选择。
他要好好想想怎么拖延时间,给孟钰使使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