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庵是京郊的一座庵堂,其实和宫里的长门宫差不多,里面居住的多是一些犯了错皇帝不愿再看见的嫔妃或是历代没有子嗣,又不愿再居住在宫里的太妃。
安昭容这些年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没敢再兴风作浪的去招惹白若棠,想的无非就是等儿子长大,到了一定的年纪她可以去他的王府居住,也过过逍遥自在的晚年生活。
可哪里会想到,这一美好的期盼如今也算彻底落了空。
没敢再置喙什么,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思过庵就变成了宫里的冷宫。
看着气息奄奄,屁股上血肉模糊被直接抬走了的儿子,想追,可脚下却是使不上劲儿的跌坐在地。
......
是啊...
追上了又如何呢?
她终归是没那个本事求皇上让他留在京都留在宫里的。
这一刻,想起封承允方才说的话,安昭容心底也不自觉的开始反思起来。
或许小时候她对他严厉些,对他不是有求必应和无限度的宠溺,如今她的安儿也不会落到个这样的下场。
思及此,安昭容又想起了前段时日封怀安被长乐抽鞭子的那件事儿和自己儿子口中的抱怨之言。
是啊!...
都是她这个为人母的错!
若不是她之前在年幼的安儿面前一直告诉他他是皇长子,是他父皇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父皇最应该疼爱的孩子,又抱怨白若棠是个狐狸精,夺走了皇上的宠爱,她一定要寻机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儿子又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呜呜呜...”
忽然间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无能为力再做任何的安昭容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
太后看着早已远去的封承允和白若棠一行人的背影,转头再见安昭容此番模样时亦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搀扶着宁安的手,太后在转身之际开口道:“昔日自个儿种下的因,如今也只能自个儿尝那果,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你也别在这儿嚎了,出宫去吧,哀家会跟皇帝说,让安儿去思过庵待三日。
这三日你好好照顾他养伤吧,能不能保住命平安抵达益州,全看造化吧。”
安昭容闻言忙止住了哭声,朝太后接连磕头道:“谢太后隆恩,谢太后隆恩...”
......
未央宫里头,今儿个可能因为受到的惊吓不小,虽然后面长乐恢复了一些,但却一直粘着封承允,赖在这个让她极为有安全感的父皇的怀抱里不肯离开。
原本封承允是要回御书房去继续处理政务的,但见宝贝闺女这模样,便直接让卓海将剩余还没批阅完的奏折通通搬来了未央宫,想着晚些哄闺女午睡后再看。
可到底是低估了闺女这黏糊劲儿,才陪着用了午膳刚将人哄睡,但刚放到床榻上,小长乐便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的开始蹙着眉头,小爪爪死死攥着封承允的衣襟有要苏醒过来的架势。
见状封承允还能怎么办呢?
只得抱着女儿坐到书桌前,一手抱着,另一手翻开奏折看了起来。
白若棠倒也不是没尝试过要从封承允怀里抱走女儿,可长乐就像是在睡梦中也能清楚分辨两人身上气味的不同。
只要封承允有稍稍松手的意思,她那攥在衣襟处的小爪爪就会越发用力。
......
尝试无果,白若棠轻叹了口气道:“臣妾总算知道为何人人都说女儿是爹爹上辈子的红颜知己了。”
封承允闻言喉间发出几声低低的笑声,似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女儿,哪怕是低笑也着实收敛了不少,做到了尽可能的小声。
将手中的朱笔搁置在笔架上,封承允抬手轻刮了下白若棠的鼻梁。
“你是真的越发出息了,如今都开始吃起女儿的醋来了。”
白若棠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儿泛酸,封承允在对待长乐的时候先不说有求必应,就那一份超乎寻常的耐心白若棠自问那是在对待旁人时绝不会有的。
当然,这旁人里并不包括她自己。
封承允在对待她的时候,耐心也是足足的,但总觉得比长乐要稍逊那么一丢丢。
......
“臣妾哪儿有,不过皇上确实对长乐比对臣妾要更有耐心。”
“哈哈哈...”
听见白若棠这话,封承允一时没忍住大笑了起来。
过后才意识到什么,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宝贝后止住了笑声。
站起身,封承允一手牢牢的抱着闺女在怀里,一手轻抚上白若棠的脸颊道:“朕宠爱长乐自是因为她是你我二人的孩子,在朕心里,棠棠是要陪朕相守一世的人,自然无人能越的过你去。”
“真的?长乐也没臣妾重要?”
封承允看着眨巴着那双潋滟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白若棠,心底悸动了一瞬,眼底宠溺又好笑的道:“当然,长乐虽然很重要,但棠棠才是朕心头的挚爱。”
话落,遵循着心底那份悸动,封承允轻抚着白若棠脸颊的手微微后移,按在她的后脖颈处,低头含上了她那粉嫩嫩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