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痴呆一事,顾南夕和苏玄明默契地当从未发生过,不曾和第三人提及。
苏玄明依旧是那个苦读一时辰,不及苏云亭瞄一眼的少年郎,但他的心却平静了许多。
那些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雾霾,似乎随着痴呆一起被买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假期一晃而逝,官员们打着哈欠,拖着沉重地脚步去上朝。
永昌侯府寒假补习班上,崔老头日行一句劝学:“书卷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
“大哥!大哥!”陈逸轩偷偷摸摸地扔给给苏玄明一个小纸团。
苏玄明瞄一眼崔老头,见他正闭着眼睛,叽里咕噜背诵今日要教的内容,连忙解开纸团。
上面写着:“偷卷计划第一步:夜探书房。放学后集合!”
苏玄明拜纸团压到书本下,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
崔老头睁开眼,就见下方的陈逸轩抓耳挠腮,凳子上好似长根钉一般,苏玄明的一双大眼透着浓浓的心虚。
“咳咳,今日我身体微恙,你们回家自学吧。”崔老头背着手,一步三摇地走出书房。
等无人能见到他后,扑腾着一双老腿,跑到主院中,去找顾南夕:“走!让我去瞧瞧这群小兔崽子们,打算做什么!”
顾南夕哪里肯动?
“您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不就都知道了?”
崔老头吹胡子瞪眼:“这哪行?谁知道他们靠不靠谱?万一跟着他们,被故人们捉个现行,多丢脸面?”
顾南夕无奈,被崔老头薅着,尾随苏玄明等人。
苏玄明一行人,来到福全茶楼,包下二楼的一个包间,打算密谋大事。
陈逸轩打开临街的窗户,得意洋洋:“福全茶楼二楼一共有十二间包房,六间窗户临河,六间窗户朝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定下的。”
李明德探头往外看,不走心地夸赞:“做事有长进啊!往日里,官员们都只当值半日,这才过完元旦,不知他们是否会提早下值?”
大周朝的官员日子很舒适,大部分都只上半天班,下午回家办公,节假日还多,福利待遇也好,每个月都会发炭火,粮食等。
如果不考虑在京都买房,银钱方面会很松快。
蒋光海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上一杯麦门冬熟水:“别人会不会提前下值,我不得而知。反正我爹爹不会。”
苏玄明:“七弟,为何我们不现在就去你爹爹的书房?”
蒋光海放下水杯,脸上一片愁云惨雾:“除夕那日,我借着帮阿娘大扫除的机会,去过一次书房。书房里什么都没有,后来从阿娘那里得知,重要文书,我爹爹都是随身携带的!”
“嘶嘶!”陈逸轩倒抽冷口气,“我爹爹只对银钱管得紧。那文书都是随随便便放在书桌上的。”
“唉,要是你们两人的爹爹职位换一下就好了。”李明德叹气。
苏玄明想到严肃板正的蒋御史,心里就直打鼓:“蒋大人真是小心谨慎啊。”
蒋光海眸色坚定,决定舍身取义:“大哥不用担心,我爹爹下值归家,一定会经过这条街道,到时候,我们一盆水从窗户上浇下。我再出面,请爹爹进来换身衣服……”
包间隔壁的顾南夕心有戚戚然,这可真是蒋御史的好大儿!
这么对比之下,自己的三个儿女好似很孝顺了,至少没舍自己的身,去取他们的义。
崔老头则是恨他们不争气:“办事冲动,做事不缜密!竟不知隔墙有耳的道理!”
自己这个包间能听见,另一边的包间不也能听见吗?!
同样听到计划的某些人,对视一眼,随即四散开来……
作为关键人物的蒋御史,踩点下班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在跟踪自己。
在即将进入十三街时,蒋御史顿住脚步。
街道两旁的人纷纷投来焦急的目光。
“这位老丈,您可是有为难之事?”蒋御史心里暗暗沉思,莫非民众有冤不敢伸?这才用眼神向自己求救?
被询问的老丈眼神躲闪,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你往前走就是了。”
“真没有?”蒋御史微眯起眼睛,既然没有,作甚这么心虚?
老丈一溜烟地钻回屋子,重重把门一关。
吃了一鼻子灰的蒋御史只好带着满心狐疑,踏进十三街。
“来了!来了!”
“蒋御史来了!”
“哎哟,他们怎么还没动手?再不动手,蒋御史就要走过去了!”
躲在窗户后面看热闹的人,急得上蹿下跳,恨不得自己替蒋郎君泼上一泼。
福全茶楼包间里的蒋光海也急出一脑门的汗:“温水还没好吗?!”
毕竟是自己亲爹,大冬日的,总不能泼一盆凉水下去。
陈逸轩都快哭了:“没有!是滚烫的热水哟!”
方才大家畅想得太痛快,一时忘记把炭炉上的铜壶撤下来。
这么大一盆热水倒下去,蒋御史不得变成烧鸡?
“哎呀!愁死个人!”李明德探头出窗外,眼见蒋御史即将来到福全茶楼,着急催促,“快点!蒋御史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