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白,四周就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
从离石镇方向,来了几个身材还比较健壮的灾民。
他们先是贪婪地看了一眼顾南夕队伍,眼里闪过几次挣扎后,偏过头去和其他的灾民嘀嘀咕咕。
李老大饱饱地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地开始巡查。
昨晚,主子说天地都是圆的,这个观点属实是震惊众人。
今天一早,队伍里虽然还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但众人谈论的最多的都是大地到底是圆的还是方的。
“顾将军都说了,她亲眼所见天地都是圆的!”
“这怎么可能!如果地是圆的,我们为什么不掉下去?”
“也许像磁石一样,在这个圆球的中央,有个磁石把我们牢牢吸住。”
“如果把我们吸住,为什么我抬腿走路却十分轻松,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阻碍?”
众人一边警惕周围,一边叽叽喳喳发表自己的看法。
李老大暗道,自己又从主子身上学到一招,那就是用另一个惊奇的话题转移士兵们的注意力,减轻他们的恐惧!
李老大接过耿老汉递过来的干饼子,十分感慨:“主子不愧是顾战神的血脉,即便是第一次带兵,天生就知道该做什么。”
耿老汉手里分发着饼子,眼神却瞥了一眼李老大:“不要事事都去麻烦上官,不然要你有何用?你好不容易才有今日的机会,莫要浪费!”
李老大深以为然,愈发尽职尽责,仔细观察四周,看看有什么可乘之机。
这一用心观察,李老大果然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原本四周的灾民犹如一盘散沙,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然而,自打那几个略微健壮的灾民来过之后,这些灾民们三三两两聚做一起,相互打着眉眼官司。
李老大对这一幕可真是太熟悉了,这分明是在密谋搞事啊!
“去把所有人叫醒,加强戒备。”雷老大低声吩咐阿勒川。
太阳一点点爬上正空,李老大用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
昨天水就被喝光了,现在嗓子火辣辣地疼。
队伍里其他人的情况也差不多。
绿梅从蜜罐里拿出一粒盐渍梅子,塞到顾南夕嘴中。
“古有望梅止渴,今有盐渍梅子!”咸咸的味道中泛着一丝酸,顾南夕的口腔里分泌出不少的口水,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自给自足。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绿梅苦着一张脸,她不敢出马车,害怕见到那些灾民后,自己会于心不忍。
可现在这个情况,谁又能有多余的同情心?能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顾南夕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外面的灾民们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像丧尸一般,眼神麻木,艰难地挪动双腿。
顾南夕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凝重:“他们坚持不住了。”
顾南夕掀开车帘,就见李老大等人早就全副武装,抽出长刀,刀刃向外。
就连昨晚值夜的侍卫们也一同加入这场战斗。
一个,两个,三个……
灾民们如同一滴滴小水珠,先是汇聚成大水珠,然后由大水珠变成一条小溪流,一条条小溪流再汇聚一起,成为一道洪流!
偶尔从队伍前面路过的灾民,皮肤碰到刀尖,被划出一道血痕,灾民们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依旧朝着汇聚的方向前进。
好像只要走到那里,就能有水有粮,就能有生的希望!
顾南夕等人头皮发麻,局势到了这一个地步,众人十分清楚地知道,这是要发生民变了!
队伍现在夹在河中河南两郡中间,又处于中部位置,不上不下,进退不得。
李老大嘴里发苦:“主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这运气怎么就能背成这样?民变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这个时候发生!
顾南夕哪里见过这么多灾民闹事?
上辈子她经历过的最大的灾害还是大洪水,但救援来得及时,不仅抗洪抗灾,而且还维护了社会秩序。
平日里,想组织上百人的游行都要向政府打报告。
现在,一眼望去,最起码得有上万灾民!
顾南夕思索片刻后,决定静观其变:“等!”
等着看离石镇的守军能否镇压这次民变。
如果成功镇压,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失败,灾民们就会如山洪爆发一样,起义队伍会越滚越大,撕毁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人和物!
届时,自己等人只能被灾民们裹挟着前进,到有河流的地方补充水源后,向西北出发,离开河中郡!
这一次李老大完全理解了顾南夕的意思。
离石镇位于三河交界处,三条河都是自西向东的流向,到时候沿着河流西行,就能走出河中郡,离开民变的漩涡!
顾南夕,李老大,耿老汉等人爬上身后的高山,居高临下,远眺离石镇方向。
如今那里,城外全是密密麻麻的灾民,而灾民从四周还在不断地涌入。
“离石镇是中原城池,并非军事要塞,它没有瓮城,城门就是它最薄弱的点!”李老大并不看好离石镇的守军。
离石镇的城墙虽然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