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夕穿过第二个翁城,进入沃野镇后,不敢置信地眨眨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两个翁城,高达八米的青石城墙严密保护的沃野镇,竟然是这副模样!
街道两旁是杂乱的茅草屋,有条件好的,也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板子,充当茅屋的大门。
街道上坑坑洼洼,不曾铺设一块青石,满是泥泞。
顾南夕坐在大马上远眺,远处的景色与眼前的并无二致,甚至茅草屋还要更稀疏些。
“恭迎大将军!”
街道两旁齐刷刷跪着衣衫褴褛的百姓。
他们嘶哑着声音,每喊一句就郑重地叩拜一下。
打头的是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他清瘦高挑,风姿卓越。
想必他就是沃野镇的县令王不喜。
在他身后是一名头发全白,脸上全是沟壑的老者。
这两人看向顾南夕的眼神,既敬佩,但又好像在盯着一块大肥肉。
顾南夕打个冷颤,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
“哼!”李老大见到沃野镇这副惨样,对王不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格外看不上。
王不喜却当没发现李老大的敌意,笑意盈盈地同顾南夕问好:“大将军立下不世功勋,名扬天下。北境大汗布下天罗地网,却没想到您来了我们沃野镇。可见,大将军同我们沃野镇缘分深厚!”
顾南夕翻身下马,同王不喜寒暄两句后,扶起他身后的老者,并劝跪下的百姓们。
“顾南夕多谢乡亲们的厚爱。保家卫国,驱除鞑虏,本是我们将士的分内之责。诸位请起,莫要折煞了我!”
回应顾南夕的是百姓们带着哭腔的祈求。
“大将军英武非凡,实乃大周第一勇士!有大将军在,我们心里就安稳了。”
“大将军,你在我们沃野镇多待些时日吧。抚冥镇有顾家军守护,安全无虞!我们沃野镇却没有!”
“大将军,我们只能依靠您了!”
王不喜见顾南夕没松口,故意斥责百姓:“你们都在提些什么无理的要求?我们沃野镇也是有守军的!大将军身为边关守将,自然不会弃我们沃野镇于不顾!”
说完,王不喜领路:“大将军,一路奔袭,想必累极。咱们先去县衙休息几日。”
一路上,沃野镇的惨样叫众人看得频频皱眉。
李老大忍不住问道:“我记得沃野镇曾经十分繁华,除了一条主街,还有南北共十二条分街,均是由青石砖铺路。为何一块石砖都不见了?”
王不喜提起衣摆,跨过一个小水坑,平平淡淡道:“都在城墙上。”
李老大:“我还记得当初那些富户人家,家家都有高门大院。虽然比不得京都奢迷,但也不至于变成茅草屋!”
王不喜不小心踩到坑里,险些崴了脚,抽着冷气回道。
“前些年,北境鞑子不敢去抚冥镇同顾家军硬碰硬,就柿子挑软的捏,时常从沃野镇南下。镇子里无主之物众多,我便做主,把那些房屋拆了,石砖去建城墙。”
这话说的让人心酸。
但李老大本就对世家子有意见,故而挑刺:“总不能家家都是如此。”
王不喜也没打算隐瞒:“自愿捐赠。毕竟维护沃野镇的安危,人人有责。”
李老大:“若有人并不想捐赠呢?”
王不喜的眉眼间具是冷淡,眼神淡漠:“我会让他不得不捐赠!”
李老大显然被王不喜轻飘飘的话给气笑了,看来这又是一个不顾民众死活的残暴县官!
傅明远比李老大要懂人情世故,强龙不压地头蛇,刚到人家的地盘上,没必要起纷争。
于是,傅明远岔开话题:“王大人,不知沃野镇的守军何在,有多少人?此次战役中,伤亡可惨重?”
王不喜显然对整个城镇的布防,烂熟于心,脱口而出道:“步兵五百人,没有骑兵。”
啥?!
“怎么才这么点?”顾南夕也诧异了,但凡京都爵位高一些的人家,私兵都不止这个数。
区区五百人,能干什么?
王不喜勾起嘴角,露出讥讽之意:“朝廷本就克扣军饷,再盘盘剥削下来,吃空饷的要占到三分之一,甚至一半!”
李老大:“那也不至于这个数!”
王不喜理直气壮:“但我们还要建城墙!建这么大的城墙不用钱的吗?”
李老大跳脚:“光有城墙,没有守将,又有何用?!”
王不喜突然顿住脚步,扭过身,直勾勾盯着李老大,一字一句道:“但此次直面北境瓦罕部,我们不曾伤一人,不曾让一寸土!”
李老大显然也被这样的战绩给震惊了,呢喃道:“哪位守将,勇猛如斯,我竟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号!”
王不喜冷着一张脸:“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些守兵,个个瘦骨嶙峋,连兵晌也总是拖欠。”
“可为何?”
“沃野镇城池稳若金汤,是北面诸镇中唯一设了两个翁城的兵镇。难啃的很,又没什么油水,哪个部落会这么想不开,从我们沃野镇下手?”
北境鞑子的行事风格就是这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