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先行言明……
她嘴角勾勒起一抹温婉笑意,目光柔情似水地锁定了林语儿,轻声道:“林小娘正当韶华,不可在外流连忘返。务必要确保在夕阳西沉之前,毫发无损地迎她归来。”
这话一出,林语儿内心顿时如翻江倒海,怒意暗生,却也只能强行按捺。
目睹林语儿那隐忍与不甘交杂的神色,宋氏终于展露了几分宽容,示意身边的红云前去请林娴霜到来。
“多谢太太宽宏大度。”
林语儿面色绯红,满腔怨言却只能吞回腹中——临行前,婆婆反复叮咛,无论如何也要将林娴霜安然接回家门。
林语儿紧抿朱唇,生怕一时失言,给宋氏留下口实,让小姑子陷入不利境地。
宋氏轻轻叹了口气,语带感慨:“语儿无需过分忧虑,我这人性格直率,哪个家族没有几个让人头疼的亲戚呢?”
闻言,林语儿眼眶不禁湿润。
想那林家,历来以诗书传家,何时有过女子甘为侧室的前例?
回溯往昔,公公遭贬,举家南迁,尚且细心料理了小姑子的终身大事。
谁又能预料,她竟重返京城,先为外室,后又自降身份,成了偏房?
侧目望向淡然自若的宋氏,林语儿忽觉自身的困窘减轻不少。
自己虽有身为妾室的小姑,可侯太太那边,不也有一位离异独居的小姑?
彼此彼此,谁也无权取笑对方。
心态稍显释然的林语儿,顺水推舟,继续言道:“太太所言极是,家中若有不成气候之人,个人即便再争气,又能如何呢?”
宋氏适时发出一声共鸣的叹息。
沈婧清左右观瞧,这二人,可谓是同病相怜的写照了吧?
“听闻语儿之子已入选演武堂深造,真乃令人惊喜的消息。”
宋氏微笑道。
谈及林青云,林语儿的面容微微一凝。
短暂的沉默后,她勉强扯出一抹微笑:“那孩子自幼便对刀枪棍棒情有独钟,能有机会进入演武堂历练,确是他的幸运。”
“如此观之,贵公子未来必定成为文武兼备之士。”
宋氏笑颜如花,赞许有加,“这全赖语儿教子有方。待到公子功名成就之日,你定能获赐封赏,永享尊贵。”
林大奶抿紧嘴唇,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爬上眼角,端起的茶杯在手中微微颤抖,仿佛承载着她满腹难以言说的忧虑。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她略显疲惫的面容上,为这份心事重重平添了几分温婉的凄清。
谈话的间隙,屋内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随之,红云引领着林娴霜及两位羞涩低头的小丫鬟步入房间。
林娴霜身姿袅袅,头低垂至胸前,那份恭顺中隐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拘谨,仿佛是精心布置的舞台剧中最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配角。
林大奶的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让手中的茶液溅出瓷杯边缘,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宋氏,那里面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敬畏、感激,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惧。
对于小姑子的桀骜不驯,林大奶心中早有定数,然而此刻宋氏轻易地让这匹曾经的野马收起了蹄声,不由得让她心底生出几分惊异与好奇。
宋氏的面容仍旧保持着温柔和煦,她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林小娘,你的到来真是恰到好处。正如我与大奶所讨论的,关于林家大公子之事,我已同意让她陪同你回去探望,但需午后即刻返回,这是不能逾越的规矩。”
话音刚落,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捕捉到林娴霜眉宇间那一闪而逝的波动,心中暗自权衡。
林大奶站起身,再次向宋氏深深施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随后携着林娴霜缓缓退出屋外。
门外,阳光正好,却似乎照不进两人内心那片晦暗不明的角落。
待两人离开,红云的声音略带迟疑地响起,仿佛是对这看似平静的水面投下的一颗石子。
“太太,这样放她们回去,真的无妨?您不担心她们联手制造风波吗?”
沈婧清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眼中闪烁着对世态炎凉的洞悉。
“怕什么?娘亲手里攥着的可是卖身契呢。”
宋氏则轻轻拍打着椅背,目光中闪烁的是对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林娴霜近日的反常与林家的宁静,恰好给了我机会。平静往往孕育着变化,放她回家,说不定就能引蛇出洞。再说……”
她的眼神突然落在女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林娴霜若是不安分,自有处置之策。”
红云闻言一愣,旋即嘻嘻哈哈地附和,那话语里却透着几分残忍的现实。
“一旦进了牙行,林家在京城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宋氏笑着摇摇头,似乎对此并不认同,转而吩咐道:“去通知陈海,让他密切留意清心观的动静。”
红云领命,匆匆离去,着手安排。
沈婧清倚在一旁,轻轻叹息,那叹息中既有对即将上演的家族悲喜剧的好奇,也有对无法亲眼见证的遗憾。
“林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