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干净的街道上,宋春临才敢大口呼吸,身边的顾逢月一阵好笑。
“既然不喜欢,为何还要亲自去,让下人做不就好了吗?”
宋春临摇头:“你不懂,这也是一种享受来的。”
好吧,顾逢月表示确实不懂。
“对了,造纸坊那边已经做出了你要的东西,我让他们送到侯府去了,一起过去看一眼。”
宋春临听到东西已经做出来了,忙抓住顾逢月的手臂,兴奋地喊:“快快快,我要去看一眼!”
于是两人转道去了侯府,宋春临火急火燎地跑到侯府,正好遇到工人把东西送过来,看见宋春临跟顾逢月,带头的管事赶紧上前跟两人打招呼。
“两位主子,我们把东西给带过来了,要现在就验货吗?”
宋春临好歹还有些理智,让他们把东西抬进了侯府里面,才把那些箱子给打开来,只见几口薄皮木箱子里,装着满满当当全是纸,只不过不是宣纸,而是草纸。
管家跟家丁们还一脸的期待,结果打开箱子,里面装的就是这?
草纸?
整整十大箱子的草纸,就这,两位小主子还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
别说下人们觉得奇怪,就连顾逢月也觉得,就这些草纸,有什么值得高兴得吗?
宋春临拿起一叠草纸,献宝似的捧到顾逢月面前。
“你看,跟你们平常用的草纸可有何不同?”
顾逢月伸手拿起一张,纸张一入手就觉得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纸,好软啊,还挺韧,往日用的草纸一扯就容易破,这种却不会,咦?”管家撕开一张纸,却发现这纸张另有玄机。
顾逢月也发现了,他惊奇地看到手里的草纸在撕开以后,露出好几层薄如蝉翼的纸。
“这竟然不是一张,而是好几层叠起来的?”
管家也如梦初醒:“哦哦哦,原来如此,一层薄的容易破,但几层叠在一起后,纸张就没有那么容易破损了,可是这纸张为何能做到这么薄的,真是不可思议。”
身边一直站着的造纸坊管事一脸的与有荣焉,他笑着同众人解释:“这还得归功于宋公子给的那本书,要不是有那本书,我们也造不出这种草纸来。”
“对吧,我就说能行,而且这纸可比宣纸要造,用的材料也只是竹子,可比林家用的那种木头的造价要便宜许多,竹子生长速度极快,而且南北方都有竹子,只是用来制作草纸的话,直接就地取材就行,光是材料的运输上我们就能省下一大笔钱。”
顾逢月摩挲着手里的纸张:“那春临想把这些草纸卖什么价钱,如果跟其他的草纸一个价格,那你这个品质高太多了,怕是会被其他造纸坊针对。”
这也是个问题,所以宋春临并不打算大批量出售,他想先把这些草纸投入高端市场,量少,价高,即使其他的造纸坊对此有怨言,但下层市场还是他们的天下,宋春临这边的占比还算小,不至于动了他们的蛋糕。
而草纸也只是宋春临的一块敲门砖,他最终想要打开的,还是宣纸的市场,把纸张价格打下来,让读书的门槛变低,才是他真正想做的。
侯府是有自己的产业的,同其他朝代为官者不能经商的规矩不一样,大景朝当官的还另外做其他营生的也不少,这也跟朝廷官员的任命制度有关。
侯府名下拢共三个杂货铺,其中两个都在北市,北市以平民居多,这里跟宋春临预想的高端市场不符,所以他把目光放在了东市里的那一家。
东市的铺子里贩卖的东西明显比北市的要上档次一些,草纸放在这边也算合适,价格是普通草纸的三倍,普通草纸是二十文一刀,价格已经很高了,普通平民压根不会买来用,而宋春临卖的草纸,要六十文一刀,比最低等的宣纸就便宜了二十文,如此昂贵的草纸,第一天摆出来就被不少人议论。
他们都说掌柜的是傻子,一个草纸,居然也敢卖出跟宣纸差不多的价格来。
掌柜的也不解释,只是对每一个嫌弃价格高的人报以微笑。
“这是主人家定的价格呢,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有一些人摸了草纸,觉得比普通的要柔软厚实一些,但询问了价格以后便打了退堂鼓,还是选择了普通草纸。
草纸投入市场以后,宋春临便让大家加班加点,去研究最简单的白纸,争取能在年底之前把红纸弄出来,他已经安排人去整印刷的事情了,到时候把福字对联什么的印出来,直接去乡下卖,乡下的读书人少,这种对联肯定好卖。
一想到过年造纸坊就有一大笔进账,宋春临就开心得要蹦起来。
顾逢月倒是不太理解:“为何是草纸呢?我以为你会直接弄宣纸出来?”
宋春临缩了缩脖子:“那还不是怕得罪那些世家吗?我先从不起眼的草纸做起,再到最普通便宜的白纸,市场嘛,那得一点一点的去抢,这叫润物细无声。”
顾逢月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子:“小脑袋怎么想法这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