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集团收购逆封的正式消息一经公布,负面风险接踵而至。
当初在会议上主动大包大揽打理重担的慕容念一,愈发心生悔意。
逆封远比微度复杂,它既有巅峰成绩作为门槛,也有特定且成熟的运营模式。大刀阔斧的改动势必会走向死胡同,维持原状她又学不来路烨那一套,而且,之前的合作方似乎不怎么买她的账。
给出去的脸哪有自己打回来的道理!
咬着牙,憋着劲,慕容念一生生逼着自己去适应、去突破。
见她尽管很吃力,但仍未言弃,慕容舟欣慰之余,便没过多计较她挑唆陈依瑶等人伤害唐锦心一事。
其实,知晓唐锦心出车祸后,慕容舟曾第一时间去了医院。他并没露面,只见了她的主治大夫,以及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窗口远远望了一眼,确认她无甚大碍,他悬着的心才稳稳放下。
最近听说她带伤陪夏浅煜上班,担忧她恢复不好,落下什么后遗症,他又连忙着人采买补品,请专家写调养的方子,一并送给夏雄,请其代为转交。
“老舟啊,你说你有这份心,早干嘛去了。”夏雄第一次见从容冷静的慕容舟上赶着讨好求原谅,就忍不住调侃两句。
慕容舟浅酌一口清茶,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廊台上那盆树桩稀有的小叶紫檀,“赤脚的毛丫头,根本没怕劲儿,你要是见过她当年找我谈判的模样,定会作出同我一样的选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心狠的是她,是她打一开始便不认我这个爷爷。”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哈哈!锦心这丫头的性子,着实烈得很呐。我听吴娜说,锦心去安慈寺祈愿膝盖都嗑烂了,愣是没哼一句疼,还始终保持头脑清醒,最后将逆封卖了个好价钱。”
在绝大多数人心中,慕容集团得逆封加入麾下如捡大漏。
殊不知,此时的逆封,不过是徒有名气和空有花架子的巨偶,实际上内里夯实的棉花,已然被掏走大半,持有者若不及时查缺补漏,得到的,只会是一块中看不中用的破布。
夏雄能看出其中端倪,慕容舟自然也不例外,只可惜,他们都迟了一步。
毕竟,谁会想到一向爱对着干的唐锦心,会放下城府反将一军。
“姜是老的辣,泥鳅啊,却是小的滑。”慕容舟笑着感慨,眼底漾起一抹抹自豪,甭管怎么说,这亲孙女可从未让他失望过,“咱们埋头苦干大半辈子,看似拥有了一切,怎么又好像啥都没捞着...七十五年啊,恍然一梦。”
夏雄端起茶杯,轻轻吹去浮在茶面上的热气,然后一饮而尽,发出满意的叹息声,“是啊!空空来,空空去,人生总是要归向虚无的。但话说回来,我捞着了,捞着宝了,有锦心陪着阿煜,我就算明儿个一命呜呼,也值咯。”
“可不嘛,数你有福气,儿孙满堂不说,连我最宝贝的孙女都哄了去,唉,我,就剩我,费力不讨好,白忙活!”慕容舟故作生气地瞪了瞪身旁的老友,嘴角却不由自主地上扬着。
夏雄轻轻一笑,拿起茶壶,为两人续上茶水,动作利落淡然,“人生如茶,空杯以对,是为更好的成就。来,我代两个孩子谢过您老的付出,不多说了,都在茶里,请!”
“多照顾,多包容。”神色间满是不舍与嘱咐的慕容舟,端起茶杯,与夏雄对饮。
他们的目光在这一刻交汇,无需言语,彼此都能深深理解对方心中的所思所感。
......
特护病房门前,手捧一束粉色郁金香,额角挂满虚汗的唐锦心,半依门框调节呼吸,不知是走得太急了,还是心里太过焦急的缘故,她只觉脑袋一阵一阵地眩晕,也有点犯恶心想吐。
“不舒服吗?头疼?”夏浅煜都快被她一开车门,拔腿就往这儿跑的冲动吓坏了。
“没事,累的。”唐锦心来回深呼吸五六次,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道,“帮我开门吧。”
心疼地看了看唐锦心,夏浅煜轻叹着伸手向下一压门把手。
推开病房门,一股幽淡的花香扑鼻而来,抬眸即可看见,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一束超级大的粉色郁金香上,花瓣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而温暖的光泽。
唐锦心无暇多思,也听不见房间里的说话声、招呼声,她的视线迅速牢牢锁定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上半截调高些许的病床上,盖着一床印有樱花花瓣薄被的人儿,正在闭眼休息。
在病痛的无情摧残下,冯仙悦曾经最为宝贝的飘逸发丝,此刻如同枯萎的稻草,失去光泽且稀疏不堪。原本充满生机与活力的脸庞,不见半点血色,脸颊微微凹陷,眼窝也深陷了几分,她看起来,清瘦得了无生气,仿佛随时会被微风卷走一般。
唐锦心眼眶瞬间湿润,她不敢细看,也不敢靠近。
冯仙悦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缓慢地、费力地掀开眼皮,看清来人是唐锦心的那一刻,她干涩的眼角猝不及防地滑出一颗接一颗的热泪,委屈、不甘与后怕等等情绪全然决堤。
她扯着微弱沙哑的嗓音,不厌其烦地唤着“糖糖”。
唐锦心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她抿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