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苦大会进程过半,段晓棠不打算思甜,也没什么甜可思的。
扶着腰间刀鞘站起来,“说来各个都有一段心酸往事,我不想难为人。你们好生听话做事,自会厚待。”
“但若心怀鬼胎,我的刀也未尝不利。”
周围的俘虏不禁脖子一缩,刑场血未干。段晓棠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可以做到,也无惧杀人。
将官一行人纷纷站起来,跟随段晓棠往营外走。
罗小谷不清楚段晓棠的话到底是何意,鼓足勇气喊道:“将军,我可以一直留在这儿吗?”
这种别具一格的要求,倒是第一次听说。
段晓棠停住脚步,寻找声音来源,俘虏们乖觉的和发声人拉开距离。大部分人可不想留在这里,谁知道屠刀何时落下来。
段晓棠见眼前瘦小的人影,恍惚有些印象,“你偷过羊?”被薛留一笔勾画送进来。
罗小谷怯怯的点头,“是。”
段晓棠温言道:“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罗小谷:“爷爷说贱名好养活,叫罗小谷,十四岁。”
段晓棠:“谷能养人,一点也不贱。为何不想离开?”
罗小谷迟疑道:“这里日子比外头好。”
段晓棠:“你一天吃多少?”
罗小谷:“两个饼。”当着守军的面吃,旁人别想从他嘴里掏出来。
段晓棠长叹一声,“十四岁啊!”
她十四岁时在读书,薛留十四岁时在山上当道士,温茂瑞十四岁时和范成明一块胡闹,尹金明等人那时候大概在种地,而眼前的小孩……
罗小谷见段晓棠不复之前在刑场的凶煞模样,语气转软,“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将军,你收下我吧!”
段晓棠:“收你作甚?”一个半大孩子。
罗小谷:“我可以当火头军!”在军中火头军地位低门槛低,但能吃饱饭。
右武卫的将官们顿时面色古怪起来。
段晓棠:“你做不了!罗小谷的队长何在?”
汤新霁站出来,“是小的。”
段晓棠:“别让人欺负他。”相信老兵油子的本事。
罗小谷不同于众的选择,或许会被人视为背叛,偏偏段晓棠并未发善心将他收下,事后可能会遭人报复。
汤新霁:“是。”
人群渐渐散去,罗小谷颓丧道:“队长,我连伙头兵都做不得吗?”
汤新霁拍拍他的脑袋,“右武卫最强的就是伙头军,你细胳膊细腿能成么?”偏偏选个最难的,哪怕说给段晓棠当牛做马都还有点可能性。
其他浑浑噩噩的同命人,或许连旁边军队的番号,主将的姓氏都闹不明白,汤新霁无疑见识更多。
他当过官军剿乱军,也当过乱军迎击官军,右武卫的战斗力与之前接触的洛阳兵,一个天一个地。
无论乱军组织起多厉害的防线,在右武卫面前都一样触之即溃。仿佛世间的一切艰难险阻,都能轻轻松松跨过去。
汤新霁今日大胆说出自己的来历,破罐破摔和借此机会一搏,两种矛盾心态共存,没想到段晓棠不接招。
俘虏内的小头目说来没多大权力,但总归轻松一些。今日众多大小队长敞开心扉,汤新霁收集一番来历过往,发现妨害女子者少之又少。
上有所好,下有所效。汤新霁不知段晓棠来历,暗地里猜测她是否由女性尊长抚养长大。
刚出劳改营的众将官,也在讨论刚才的事。
温茂瑞迟疑道:“那个汤新霁……”对朝廷和官员怀有不忿之心,若放出去未必肯安生过日子。
段晓棠一锤定音,“我们只管打仗,其他的随缘吧!”
转而说起一事,“金明,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寺庙僧侣,请到劳改营里,讲一讲善恶有报的故事。”
尹金明点头,“是。”
本土道教为何发展不如佛教,当然是因为在劝民向善维护统治这一块,不如后者。
道爷有反他是真造啊!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听说过么?
宝相庄严的和尚借由宗教的名义,劝这些身负罪行的劳改人员向善。比右武卫说一百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都有用。
段晓棠:“长生,家伙事带了么?”
薛留一愣,“什么家伙?”来之前没说啊!
段晓棠:“道袍、罗盘、铜钱剑……”具体的也不清楚。
薛留:“将军想做什么?”不玩庸脂俗粉烧火丫头,改冒充出家之人?
“超度、往生?”段晓棠不知明确的说法,“等和尚到位,你能和他一块做法事,送牺牲的弟兄们一程么?”
入乡随俗,佛道兼修,双管齐下。
薛留站得愈加挺拔,朗声道:“将军放心,没问题。”说起来是尽心的事,没有往外推脱的道理。
薛留虽然没拿到正式度牒,但从小在山上耳濡目染,论根底比许多山野道士强得多。
法器不全,富裕有富裕的做法,不趁手也有不趁手的解决办法。
右武卫向来鼓励将士发展副业,一人多用。比如在段晓棠带领下欣欣向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