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可不知道,她在遥远的长安再度陷入三角关系的传闻。此刻正在一处高地用望远镜观察城中的布防。
等武俊江押送第一批也是绝大部分粮食回来,段晓棠立刻将行营的防务交接,率兵出征。
自从第二拨攻势开展,薛曲安排诸将以及在东边候命的郡兵从不同方向进攻,不断挤压乱军的生存空间,将他们包围起来。
两卫的优势除了兵强马壮,还有一个将广。此行不光随军的将领多,一些积年的校尉也有实力单独领兵征伐。
先前文城一战,两卫靠的是骑兵的闪电速度,打了乱军一个措手不及。现在他们就知道慢慢被蚕食是什么滋味。
说“慢慢”是给乱军贴金,今日失一堡,明日失一镇,后日失一城。看着是层层推进,一点一点的不多。
但诸路大军齐进,数个方向承受莫名的损失就难以接受了。
他们明明制定了最严密的防守方案,可朝廷的兵马却趁着夜间巡查人马不足的空当,直接徒手从城墙翻上来。
不是一个两个,是成群结队的,一旦让他们爬上墙,城门打开,就注定败局。
防得了白日,防不了黑夜;坚壁清野让两卫难以就地造攻城器械,却不想人家是徒手攀爬。不够高耸坚固的城墙坞堡,在两卫面前和纸糊似的。
两卫真同乱军较了真,才知道什么叫神兵天降,什么叫土鸡瓦狗。
绛汾两州许多头目堡主做好依靠工事慢慢耗着的打算,最后莫名其妙被人摸了家。
有的人输的糊里糊涂,有的自以为勘破手段,日夜让人不停在四面城墙上巡逻,城中人心人力消耗翻倍,加上河东世家那些“蛊惑人心”的书信,许多地方闹出内乱不攻自溃。
段晓棠放下望远镜,刘耿文说起昨夜先行过来侦查的结果,“城墙上都是火把和人,夜里防守半点不曾放松。”
刘耿文现在敢拍胸脯说一句,论夜袭右武卫天下第一。但人家不分白天黑夜的防守,着实有些难缠。
段晓棠轻嗤一声,“虚张声势而已。”
刘耿文一时不解,“哪里虚了?”
段晓棠:“点火把需要木柴和燃料,谁知道这座城会被围多久,不得省着点用么。”
“你昨夜看到的火把,多少是固定的,多少是移动的?”
刘耿文记不清火把的分布,只能道:“影影绰绰看见不少人影。”
尹金明戳破真相,“依晚上的光线,就是在城头上扎些稻草人借箭,你都看不清。”
段晓棠:“信射进去了?”
刘耿文立刻道:“天一亮就射进去了。”
他们只管发信,至于信件会不会到收件人手上,会不会被当做通敌而蒙难,可就管不着了。就像河东的世家只管写信,大家都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做出选择而已。
段晓棠:“打仗不能总想着取巧,这一战照常规的打法来吧。若到约定时间没有动静,即刻进攻。”
底下众将官领命。
说来有些不讲武德,旁人招降一次不成还有二次。到了时间再来回嘴炮几句劝上一回,哪像段晓棠上来直接动手的。
但能预先射进去一封信通知,已经违背段晓棠惯来的做派,毕竟她没学过招降,敌军若是不主动些望风而降,只能打了。
都是他们逼她的。
段晓棠:“通知唐高卓,做好准备。”准备接收一整座城池。
段晓棠没说大话,未时许唐高卓与孙昌安进入县衙发号施令。
唐高卓:“封存县衙内文书和府库,甄别出的头目送去军营看管。”县衙的牢房靠不住。
“每伙军士跟随衙差深入里坊,晓喻百姓谨守门户,非必要不得出门,不论朱门竹门一视同仁。但凡有趁乱作奸犯科者,一律从严从重。”
最棘手的城防巡逻和降兵处置自有另一批人处理。
唐高卓只是临时过渡期间县城民政方面的负责人,到处缺人,后头谁来接手尚无定论,但猜先来的是范成明。
对附逆人员和家族的甄别审讯,尤其是最重要的抄家,总得有人来干。范成明的本事有口皆碑,长安三司都少有人比他手艺精湛经验丰富,是无数活体例子堆出来的。
临到傍晚,段晓棠终于想起来一件事,“收信人怎么样?”
唐高卓:“伪县令没来及动手,只将他关到牢里囚禁起来。现在人放回去全家闭门不出。”最后何种下场结果,全看上头一念之间。
段晓棠:“哦。”
范成明总算赶在关城门前窜进来,开口通报吴越的行踪,“七郎停在后一座城。”
段晓棠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和吴越的队伍只差一日路程,若快马传信,费不了多少时间。两支军队互为犄角,若前方战事陷入僵持,吴越武俊江还能从后方增兵。
段晓棠交待道:“去见人犯吧。”
在场所有人都没觉得段晓棠安排范成明有什么不对,包括范成明本人。
唐高卓在前头引路,从袖中掏出一张便签,“范将军,这是从衙差口中问出的一些话。”除了简单的口供,还包括本地大户先前的所作所为。
他不干脏活,但可以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