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恶事被柳家兄弟快刀斩乱麻压下,待人离开后,矮墙后的几只耳朵才敢挺直身子,活动活动僵硬的身体,舒缓过于激动的心情。
谁知道只是出来遛遛弯,就听见如此劲爆的八卦。
温茂瑞大开眼界,“瞧着也不是破落户,竟然打起娘子嫁妆的主意。”动女子嫁妆,是没出息的男人才干的事。
温茂瑞:“一个个标榜诗书传家,结果背地里一地鸡毛。”
王祺然为人不齿,但被柳兰璧伤了是在他们眼皮底下见证的。柳家兄弟连句软和话都不肯说,固然是给姐妹压场子,但太过强硬恐招人怨愤。
宁封:“眼睁睁一对怨偶,分开都是做善事。”
虽不知王祺然的具体背景,但人既然随王正初入内且位居从属地位,大约是王家旁支的子弟。又不是绑上全家利益的联姻,断了就断了。
这一点上,长安的风气倒比河东开放些。
范家近支没有姐妹姑姑,范成明对这种事稍显陌生,至少得等到侄女长成才有接触的可能。问计两只小狐狗,“是该像柳家兄弟这么做吗?”不遗余力维护自家人。
温茂瑞:“迂腐些的人家赔礼致歉,保证会教导自家女儿。视女婿的重要程度和伤情斟酌赔礼,说不定还能捞两个美婢呢!”最后半句说得格外讽刺。
柳家兄弟年轻气盛又自视甚高,怎么可能给王祺然脸。
宁封和宁婵平日里多呛声,到底是亲妹妹。真情实感道:“都说了是迂腐人家的办法,照我们惯例,若是自家女儿被人欺负,早打上门去了,免得叫人看轻。”但要是她欺负人,那就不瞎不聋不作阿翁,装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的事,大部分时候谁强谁有“理”。
范成明手搭在宁封肩膀上,爽快道:“小婵也是我妹妹,日后但凡需要去压场子的时候,封儿你千万别客气。”
宁封无情地拂开肩膀上多出来的手,“能不能盼点好的!”
夫妻和美为上,搅合进一个范成明,日子还过不过。
范成明委屈巴巴道:“我不想着我们的兄弟情分么!”
宁封断然拒绝,“这种事上不需要体现。”
三人转回侧厅,范成明趴在庄旭耳边,神秘兮兮道:“三儿,跟你说件事。”
庄旭正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上下打量发小一圈,审视道:“正事还是旁的事?”
虽然借用了祝明月在上次拍卖会使用的表格,但军营的文书到底不是熟练工,哪能整出那般丝滑的效果。
差距啊!
范成明站起身体,“旁的事。”
庄旭把人往外一推,“去对面坐着,等我忙完再说。”下半场马上开始了。
范成明不得已回到对面的帘幕之后,温茂瑞宁封两个早憋不住话在同僚间传播起八卦。
他们现在不能露面,角色和外头那些花钱参观的人别无二致。反正杂事都有庄旭处置,不如说点有意思的话题。
这会再看王家的桌案,已经没有王祺然的身影,想必是柳琬找人“说话”起了效果。
武俊江对着一群没成亲或者刚成亲的年轻人,以过来人的身份劝道:“夫妻过日子和舌头牙齿似的,哪有不磕着的时候。忍忍就过去了,以后往回看只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卫将官思想活泛,一半想的是武俊江到底被磕碰了多少次才能说出这番“真知灼见”。
另一半想起他当初勇于“拆婚”的壮举,思量是不是迫于年纪阅历不得不说出这一番老成持重之言。
但他地位在那儿摆着,没人会头铁地当面问出。孩子有阅历,不好骗了。
段晓棠继续研究河东本地糕点,他们人多食量大补充得也勤快,好些都是在长安没见过的花样。缓缓将目光从糕点盘中收回来,不急不缓道:“过不下去就离呗!”
别人嘴里说出来可能是气话,但段晓棠是认真的。
南衙相亲角至今没把她拉进去,除了微薄的出身、古怪的性格,就是她说到做到的“随便”态度,谁敢保证婚姻一帆风顺,谁愿意白担一个弃妇的名声?
武俊江是懂劝人的,夸张道:“莫想的简单了,你知道准备聘礼、筹备婚礼需要花费多少?一个不成两个三个,这家势就得落下去!”
这还是门当户对的做法,若门第落差过大,为了以示“诚意”说不定真倾家荡产。
段晓棠想到当初徐昭然成亲,亲戚眼睛都不眨拿两千五百贯只为他的聘礼添上一件过得去的礼物。光棍道:“那就不结了呗!”
武俊江不成想劝出反效果,他真没办法掰正段晓棠的想法。
范成明笑道:“段二参加婚宴只关注饭食。”
若在正月里婚礼连轴转的时候,说不定连新人是谁都分不清楚。
聘礼、嫁妆、复杂的人情关系,从来过耳不过心。
段晓棠手里拿着一块红白相间的糕点,据说是本地甄糕。红枣和糯米反复焖蒸,一层叠一层,与其说是糕点,不如说是糯米饭。
这时候的糕点大多用料简单,吃的更多是食物的本味。虽然花样少了些,但也避免灵机一动的黑暗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