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腹心之地,不容等闲视之。
三司派遣精兵强将查验,要实干人才,空有名望权位的别来,反坏了事。
这次不惧他们徇私,打着弥勒大乘教的幌子行事,会是何出众人物,能收买到三司头上?
比起豪族叛乱,聚民为匪不成气候,但若不能一气扑杀,日后便如附骨之疽。
为了以示重视,特意派了一位宰执级别的大臣总揽。
武力支持首选郡兵,其次是南衙诸卫。
如今正在关中执行剿匪任务的右武卫左厢军当仁不让。
吴越有言在先,左厢军的军务乃是清剿各处官道匪患,不可能一直在原地待命。若距离遥远,可以从长安发兵。
反正都是右武卫出来的。
众人是更青睐左厢军,剿匪寸草不生都是虚的,关键是他们发现情况,没有擅动打草惊蛇,而是立刻派人往长安报信。
一看就是谨慎懂事的。
段晓棠若知晓朝堂衮衮诸公背地里的评价,只怕会嗤笑一声。
这会二三营已到军前,手中的兵力足以应对一场中型战事。加之吴越后头发过来的左厢军余部,更无所惧。
段晓棠分兵,一部她亲领,另外一部随尹金明行动,也是扰乱视听。
范成明给尹金明压阵,亦或者说范成明是名义上的头头,以防“地头蛇”的刁难。
左厢军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没带走一丝云彩。
免得惊了某些做贼心虚的人。
只有当地县衙暗地里嘀咕,本该移交过来的匪盗居然因为反抗激烈,全被杀了。
两部分头行动,以最快的速度将周边的匪寨清理干净。
一旦有心人举事,这些山寨是最容易被拉拢的对象。
卫王谋反都不嫌弃囚犯,更不会嫌弃土匪。
范成明跟着尹金明走了一段时间后,脱离队伍,反正剿匪用不上他。
本就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范成明随手就把庄旭弟弟的身份套在自己头上。
山水迢迢,谁知道庄家有哪些人口。反正他只是一个出来散心的小纨绔。
东游西荡,暗地里打听本地的人事,尤其是哪儿有灵验的寺庙,想给他哥求个荣华富贵的签。
范成明不通佛学,但懂人。是不是正经人,闻闻味就知道了。
远在长安的庄旭可不知道的好兄弟这么想着自己。
他忙着右武卫大营的基建工程,第一批泥胚砖已经阴干,趁现在左厢军出征,营房空出来时盘炕,等班师回来,炕已经稳固,等段时间生火取暖,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庄旭今日来万福鸿,除委托祝明月再置办一些冬衣,也是请李匠人分一支工程队去营内,教一教盘炕。
重金聘请!
不指望他们盘全营的炕,盘一两个做示范就好。请外头的泥瓦匠把军营的营房全做一遍,工钱打不住。
反正右武卫有的是人力,摔泥砌砖,军士未入营时,说不定就在邻里间搭过手。
比不上专业的,但绝非门外汉。
砌墙多简单,庄旭觉得自己都能上。
庄旭这次除了皮靴皮袄,还订了一部分毛衣。
祝明月暗道,右武卫果真发达了。面上却正色道:“少府监一点活路都没给你们留?”
如果寻常女子,庄旭哪会同人说起这些敏感问题。
但祝明月不是一般人,往浅了说,右武卫家属,往深了说,是亲密合作伙伴。
庄旭不外道:“少府监和军器监哪能一样。”
军器监做的都是紧要东西,工匠不足、工期慢、材料短缺……种种问题都存在。
但正因为太紧要,原材料多是金属,成品不是武器就是铠甲,哪怕见钱眼开,也只敢偷摸倒卖一点,不敢把仓库搬空。
但凡还有九族,就不能把路走绝。
毕竟这些东西流到其他不该去的地方,安个造反的帽子不算冤枉。
库房里各种东西肯定是有的,只是不足量。先到先得,或者像范成明那样,横的先得。
少府监的东西日常多了,布帛之类最好变现。按规定几年发一件衣裳,真要指着它,得穿成不蔽体的烂布条。
以次充好是常事,质地紧实的布料换成轻薄的,更有甚者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陈布,劲一大就碎了。
这样的份例,只比一点没有好,不拿吃亏,拿了生气。
这还算落到手里的,更多时候问就是在排期,人手不足,得先紧着皇上和各处的贵人。
所有人心知肚明,一旦排下来军士退役归家都等不到,东西钱帛早被人瓜分完了。
军士的衣裳要么靠从家里带来,要么用战后的缴获换,一个个穿的千奇百怪。
不如费点钱帛,在祝明月这儿做,省时省心还不生气。
庄旭琢磨找个机会,把衣料要出来,要么拿下去分了,要么让恒荣祥代工制作成衣。
合作这么久,不用段晓棠抽丝剥茧,祝明月也猜到右武卫的某些军需,恐怕永远只会停留在朝廷的账面上。
有吴岭坐镇的南衙诸卫尚且如此,粮草没被克扣,军械慢慢能拿齐,顶多偶尔穿得“凉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