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打开范成明的信件,向诸多属下通报道:“殷相公等人到了。”
孙昌安:“我们怎么办?”
如果是三个方圆两百里,几乎能将整个关中囊括其中。
但以某个县为支点,能控制的也就三分之一的地盘。
上回剿匪,最开始只发了左厢军一营来,中间掺和进私兵之事,总共花了不到两个月。
这次兵力更多,又是专心致志剿匪,段晓棠让尹金明和刘耿文各领一支兵马,不求速胜,主要目的是攒经验。
所以这会的尴尬处境是,钦差来了,但他们的活快干完了。
若在原地等着,显得太傻了。
段晓棠:“传令尹金明,让他南下拔除匪寨。”
左厢军是走是留,还得写信咨询吴越的意见。剿匪满关中乱窜可以,但剿完匪赖着不走,就是政治问题了。
必须有个明确的说法。
孙安丰:“依据现在掌握的情报,关中地区的弥勒教徒的并不多,地方郡兵可用。”
所以他们犯不着卷进这桩是非里。
江南没有胡人扣边,但有夷人作乱,孙文宴坐镇江南,打得最多的就是这种仗。
将要毕其功于一役时,人抛下寨子,往深山里一躲,找都找不着。
若强行追剿,又会牵连到其他生夷。
关中地势平坦,但又不是没有深山,他们的情报上也有不少深山老林的寨子,距离官道几十里,山路难行,走上去得一天多。
这种结寨自立,更多的是为躲避赋税,没有剿的必要。
有的人以为乱民最好欺负,实际上这样的仗,一不留神就会打成烂仗,把自己陷进去。
因为你不知道周遭的百姓是友是敌。
绛州民乱就是一个最显着的例子。
段晓棠听懂暗示,只摆手道:“先等等看。”
她深知邪教徒蛊惑人心的本事,从那个山寨扒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
正如范成明推脱所言,一个个张三李四王五,左厢军为防消息泄露,不敢和地方合作,怎么可能深入村落去调查。
这十几个人各自的上线下线有多少人,其中多少中坚,多少被蛊惑者,又有多少心怀异志者?
论发展速度,邪教和传销,不遑多让。
段晓棠已经有了主意,其他人也不多劝。
孙昌安一拍脑袋,“唉,这年头,连个佛都不好信了。”
他们听三国故事,当然知晓道家有造反的前科,没想到连惯来温顺的佛家,都有反贼。
段晓棠:“任何一个学说学派,一旦发展壮大,鱼龙混杂后都有异端。”
项志勇:“将军,你那天说的圣火教是什么?”没听说过。
半专业人士薛留不在这儿,没人为他们答疑解惑。
段晓棠微挑唇角,“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
前三句听着挺像一回事,最后一句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项志勇结结巴巴道:“什么意思?”
段晓棠用三个字揭露本质,“养猫的。”猫奴。
不知是谁带头,帅帐内笑声一片。
难怪是一枚鸡蛋就能换的教。
陶富康:“最后四个字换成汪汪汪汪,岂不成了圣火狗狗教?”
段晓棠歪着头道:“那不行,不押韵了。”
另一头范成明是跑了,但没跑远,时不时要去殷博瀚勉强露露脸,别忘了,线索是我们右武卫发现的,功劳不能抹。
这会范成明坐在城门附近的饮子铺里头歇脚。指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吧,出去拿人了。”
几个本地衙役后头跟着数量不等的郡兵出城。
距离他们提脚跑路还不到半个时辰,端的是雷厉风行。
虽然哪怕他们留下城中,殷博瀚也不大可能支使右武卫去做,但范成明还是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李开德:“看起来阵势不小。”如狼似虎。
范成明没和殷博瀚交流过处置办法,从过往经历而言,“要么快刀斩乱麻,要么就是……”没继续往下说。
李开德不解,“是什么?”
范成明眼睛微微眯起,有几分阴鸷之色,“钓鱼。”
能当宰执的,就是比自己心黑。
李开德剿匪时也钓过鱼,但看范成明的脸色,恐怕没那么简单。
范成明翘起二郎腿,手支在桌上,“我们在这儿看看,能带多少人回来。”
李开德脑子都快烧糊了,都没想通是什么意思。“二郎君,有什么不同吗?”
范成明:“我们递上去的那张口供上有多少案犯你知道吗?”
李开德连连点头,“知道。”
范成明:“如果只带回几个人,那就是只诛首恶。若带回来的成群结队,说不定就要大肆株连。”
李开德:“这怎么可能!”
哪怕他们在三州杀俘杀红了眼,也没有搞株连这一套。真要严格按照造反谋逆的罪名来套,三州剩不了几个活口。
对利器在手的两卫军队而言,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是轻而易举的事,人头还能计功。
但领兵的吴越薛曲等人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