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渐渐过去,春日头的暖意已一点点回笼。
早春的植物,已有一些浅浅的春色冒了头,可依然寒意冷冽。
赵玄褪去了衣衫,浸透在月华池中,池水冰凉,他紧致结实的肌肉在水中更加绷紧。
狭长的凤眸紧闭,仰头靠在池边,双臂架池边,肩头的肌肉因动作略微隆起。
右手心里握着一颗玉珠,玄色丝绦裹着一颗纯白玉珠,手心两道骇人的血伤,愈合的伤口又覆盖了新伤。
偶尔有微风吹过,荡起池中涟漪,带来一片阴寒。
“皇上,起身吧,水里凉,现下初春,容易受寒”常春抱着沐巾衣服在池边伺候。
赵玄从沉思中半睁开眼眸,眸中隐出的点点光点,又重新熄灭。
不知多久了,夜间只要闭眼就能看见她坠落时恐慌的神色。
马车跌落深渊,被山石撞成碎片,那刺耳的碎裂声像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刺在他心上。
他伸手去够,跃下去想接住她,每次都从梦中惊醒。
眼前都是血色染了一片,那衣衫上的血渍那么触目惊心。
每次醒来后的痛苦懊悔钻心得疼,只有用那把短刃割破手心,用剧疼来缓解。
渐渐的他不敢睡去,害怕再看到一次她绝望的神情。
冬日寒冷刺骨,他也会将自己赤身浸泡在月华池水中,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稍稍安静,能合目闭上一会儿。
他在月华池中拥有了她,即便她是哭着的。
可只要她在怀中,他便可以护着她。
赵玄眼眸沉寂,月华池水再寒冷,他的身体也是麻木的,感受不到。
“皇上,张丞相和几位大人都在前殿等候皇上呢”。
赵玄醒了过来,身体早已冰凉。
常春手持沐巾在一旁心中焦急。
赵玄“哗啦”从水中起身,常春才放下心。
擦干了身体穿上常服,赵玄进了殿内,打开一个衣箱,最上头映入眼帘的是那件玉色纱衣。
是将她带回商宫时穿的那件,当时被赵玄撕下扔在了水里。
后来他命人将衣服捞起,清洗干净收了起来。
他强迫她,他何尝不珍惜她?
他怔怔望着箱内的衣饰,他按照她的身型为她备置适合她的衣衫,想着有一天安定下来,带着她来行宫居住时,亲手为她穿上。
双目朦胧,一切都成了幻影。
赵玄将手中玉珠小心放在最上头那件纱衣上,这颗珠子是她最珍惜的,他便替她收住。
若她泉下有知,是不是还会怪他当初用这颗珠子威胁她委身。
——
马车从月华行宫启程回商宫去,赵玄在车上合目,可他是没有一点睡意的。
只要回了商宫,脑中充斥的东西太多,即便安静下来回了龙啸殿。
那股缠人的悲痛依然会来扰乱他。
唯有在月华行宫才能暂时找回一些安宁。
不用处理国事时,他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月华行宫。
回到商宫,去前殿处理了事务,便起身回了龙啸殿。
初春,龙啸殿内的木棉花树爆出了新芽,浅粉色的花苞在树上探出了头。
赵玄刚进入庭院中便愣住了。
大片的花树经过一年,倒是适应北商的气候,入春便开起了花。
只是时节未到,只有花苞头上一点点粉嫩。
连成荫的花树下,伫立一个纤弱的身影,雪色衣裳,墨发青丝垂至腰际。
一支素色银钗斜在发间,静静地,仿佛天地之间都无声了。
赵玄只觉得胸口气血涌动,眼目瞬间模糊了。
他快步走了进去,那朝思暮想的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当面容与深刻赵玄脑中的形象重合时,幻象便碎裂了。
女子看见是赵玄,面容扬起喜色。
“云娉见过皇上”云娉郡主曲身行礼,容颜有喜色,却不张扬。
她也算容貌美丽,但和与玉息的脱俗出尘还是无法比,玉息身上如仙子般的气质无人可比拟。
只是云娉郡主平日也喜穿素衣,不喜华丽装扮,这倒也贴合她恬静的性子。
相比芳葶郡主的聒噪,赵玄对她更包容些。
赵云娉默默注视赵玄,这个极尊贵的男子。
自小她就听说了商宫的皇三子,很年轻就做了汉江王爷,不仅样貌出众,也英武神勇。
若不是商宫宫变,她早就是这位王爷的王妃了。
况且如今他荣登了帝王,不仅举兵拿下了南越,还平定了西秦之乱,万礼之乱,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君王。
她被接来商宫,在见他第一面时,云娉郡主心中就滋生了爱慕之情。
“怎么是你?”赵玄难掩心中失望。
“我来龙啸殿侍奉皇上”云娉郡主被接来商宫的目的,天水王和云娉郡主都心知肚明,她是作为皇后选人入宫的。
这是滔天的权势,且不说云娉郡主早对赵玄一见倾心,这北商皇后之位也不是常人可奢望的
她在天水时便听说这位君王洁身自好,到现在后宫依旧没有嫔妃。
若此生能伴他左右,于赵云娉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