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慕容渊批完奏章,一身明黄龙袍,身侧是他的心腹李公公,提着一盏七窍玲珑琉璃宫灯,站在他身旁随侍,为他点灯明路。
“陛下,今日照例是去贵妃的安庆宫。”李公公对着身侧的陛下提醒道。
慕容渊闻言,看着御花园中那条孤寂而冗长暗黑的道路,一语不发,只是目光寂寥地看着这漆黑夜幕中的漫天繁星,看着这深夜的御花园中,一切亭台楼阁,小桥水榭,湖景风光,花卉万物,一切都沐浴在夜色的昏暗中,缄默寂静。
夜风轻拂,湖面无声,唯有树叶轻轻的沙沙声,似在无声的回应慕容渊心中的落寞。
“陛下,贵妃宫中已到。老奴便在此处殿外守候,陛下便早些前往用膳。想必贵妃已然等了许久。”李公公提灯立在明处,轻声道。
慕容渊闻言,也并未反驳,只是末了低声叮嘱,“同玄影道一声,如往常般,备好那些东西,孤再次等他。”
“诺。”李公公闻言,待慕容渊走进宫殿之后,招来身后的小李子,代为通传。
慕容渊走入殿内,只见主殿灯火通明,傅倾雪坐在殿内圆桌上等着他,那紫金檀木雕就的圆桌上,铺着红色锦绣金线绣成的花开并蒂莲图案的云锦,云锦之上摆满了金玉珍馐,佳酿美酒。
贵妃今日一见便是精心打扮过得,她穿的是当季宫内锦绣阁为她用云锦缎织就的宫衣,云鬓轻盘,朱唇点红,细腰螺钿绘眉,粉黛轻施,钗环满身,此刻正襟端坐榻上。
傅倾雪本就是个美人,如今虽然有了孩子,体态微微丰腴,却也多了几分少女时没有的风韵,加之后宫保养的好,如今是风采不减当年。
两侧侍仆站立两侧,与贵妃一同恭候慕容渊的到来。
“陛下,您来了。”傅倾雪看见慕容渊走入殿中,连忙笑着起身相迎。她贴心地脱去慕容渊身上那件厚外袍,轻轻牵起他的手,拉至桌前。
“这菜啊,让小厨房温了又温,总归是赶上一口热乎的,陛下,这是刚煲好的参汤,您数日劳累,可要仔细身体!”傅倾雪命侍女端着一盅白瓷参汤递到慕容渊的面前,打开瓷盖,一股扑鼻的热气腾腾而出。
慕容渊拿起汤盅旁的汤勺,轻舀一勺,喝入嘴中,参香浓郁,汤温不凉,入口刚好。一看便是算着他离开御书房的时间,然后命人一直温着到时间装起,再送至他前头。
“贵妃,有心了。”慕容渊见着一桌的官庖盛馔,杯盏精美,摆盘讲究,便知傅倾雪,确实是待他分外用心。
“陛下······”傅倾雪闻言,面色娇羞,绯色浮上面颊。她一汪双眸如水般灵动,满是期待望着陛下,“陛下想必是饿了,多吃些吧!臣妾这几日小厨房换了个江南的新厨子,有不少美味珍馐臣妾也不曾见过,陛下见多识广,不知是否合陛下胃口?”
傅倾雪说完,亲自站起,为他站在身侧布菜。桌上是八热两冷,江南佳肴,大多摆盘精美,量少而精致。
那些乘物之器皿,便是如今梁国最时新的琉璃瓷,造型多样,色彩各异,那制作精美的食物摆在这般精美的瓷器上,真是一道道精美的艺术品。
傅倾雪屏退了殿内伺候的下人,亲自为慕容渊端来清茶伺候漱口,参汤浓郁,漱口后再尝别的菜肴,便会口齿生香,若是不漱口,那参汤的滋味便会盖去大半菜品的滋味。
又细心取来热敷毛巾轻轻替慕容渊擦完双手,再起身一一为其布菜。
这些菜品,每一样,她都提筷自己试吃一小口,再取银箸替慕容渊夹菜布菜。慕容渊不想拂了傅倾雪的意,以银筷一筷一尝,确是江南小厨,滋味比起大齐凉京的更为清淡,却口感清新,与众不同。慕容渊还是比往常多吃了两口。
餐食饮毕,傅倾雪端出玉壶,里面装着是今岁进贡五年陈酿玉泉烧。琼浆玉液,酒香扑鼻。傅倾雪笑着为慕容渊满杯。
慕容渊端起,正欲饮下,玄影拿着一个木食篮,背着一个帆布包,走进大殿,跪地请安,“陛下圣安,娘娘万安。”
玄影提着东西放在面前,跪地问道,“陛下,已近戌时,快要城禁,属下已然把东西准备好了,陛下还去吗?”
慕容渊原本接过美酒,想要细品。闻言,慕容渊直接起身,将并未饮一口的酒杯放在桌上,起身欲离开。
“陛下······”傅倾雪惊觉慕容渊要走,眼里顿时一片湿润,她眼神惊慌,手也不受控制地抓住慕容渊的衣袖,带着些许哀怨些许卑微地乞求道,“陛下,何不饮了此杯······”
“陛下,天色已晚,何不宿在臣妾这······”傅倾雪眼神楚楚地望着慕容渊,嘴里絮絮叨叨地挽留他,期待他可以回心转意,“陛下自登基已来,已然一年有余未曾下榻臣妾这,妾······甚是思念陛下······陛下可否,今日宿在妾这,明日也可陪妾一同看看汝欢······”
许是提及了小公主,眼眶湿润的傅倾雪,眼里满是身为人母的欣喜,她含泪而深情地望着慕容渊,轻声絮絮叨,“陛下,汝欢已然会叫父亲了,陛下不如陪臣妾,明日见见她······”
慕容渊闻言,心中一顿。
慕容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