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斯把五个村的村长都叫到面前:“只要继续搜索下去,肯定能找到食人熊。但各村的人手都已经疲惫不堪,无法继续再搜索下去了。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那头巨熊下一次袭击。”
他有一句话没有明说:一周以来都没有发生袭击事件,那头恶熊恐怕已经是饥肠辘辘。
听到搜山行动暂停的消息后,河东村、河西村的民兵满腹牢骚,村民们对温特斯也有许多不满;反倒是那两个新教徒村的青壮毫无怨言地服从了命令,似乎真的把温特斯当成了“他们的人”。
老猎人拉尔夫得知温特斯的决定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大部队,独自朝着山林更深处搜索。
蒙塔涅少尉第一次感受到了做决策的压力。
……
搜山停止后的第三天,狼屯镇迎来了又一个礼拜日。虽然头顶笼罩着狼灾的阴云,但三个村的村民还是像往常那样,一早便纷纷赶往镇中心的教堂参加主日礼拜。
狼镇的教堂不大,但与不算特别小,格局和其他单开间教堂大同小异。两堵带窗的石墙构成了教堂的中厅,拱顶的结构使中厅不需要立柱支撑。中厅一端是门厅,另一端是祭坛和仪式器物。
因为暴露施法者的身份在闭塞保守的狼镇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主日礼拜时温特斯也会跟着吉拉德在教堂坐一会。
这次由年轻的卡曼神父负责布道,他先是带领众人为几位狼灾遇难者祈祷,随后引用圣徒的言论讲了一些鼓励信众的内容。
看着企盼神明驱逐恶熊的信徒虔诚祈祷,温特斯有些理解他们。这本质上是一种无力感,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东西,寄希望于某个更高存在的帮助就成了理所应当的选项。
每周的弓箭训练被温特斯取消,所以仪式结束人们便匆匆返回各村。
温特斯找到了卡曼神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得和你说一声谢谢。河东、河西两村最近对我的怨气可是不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卡曼神父温言开解道:“凶兽在森林里,而你却就在他们面前。”
温特斯苦笑了一下:“我以前的愿望是找个闲职混到退役,现在……现在我宁愿回到军队里去当一个小小的百夫长。”
“命运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总是有它的原因的。”
“我还以为你会用‘主’这个词。”温特斯开玩笑道。
卡曼神父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谁让你是不信者呢?换个你能接受的说法。”
“可我也不信有命运这种东西。如果一切都是决定好的,那人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我们往地上一躺等着命运降临不就得了。”
“或许人的挣扎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诡辩。”温特斯对此嗤之以鼻:“神学院不上逻辑课吗?你等于在说未来既是可知的又是不可知的,你在描述一个悖论。”
卡曼想说什么,但一阵焦急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关于形而上学的谈话。
卡曼看了一眼温特斯,朗声道:“请进!”
教堂的杂工推门而入:“神父!不好了……啊!驻镇官大人也在!”
“发生了什么事?”温特斯问。
“大人!”杂工咽了一口唾沫:“烽火!”
……
“往哪跑了?”一路狂奔的温特斯猛拉缰绳,红鬃在河西村村长面前人立而起。
村长不敢怠慢,用手指着村西答道:“西边!”
温特斯的语速飞快:“什么时候来的?有伤亡吗?”
“应该是望弥撒的时候,那东西进来吃了不少粮食,咬死了一个瘫痪的老妇人!”
温特斯拨转战马:“叫上所有民兵,跟我走!”
“好的,大人,好的。”村长想起来什么补充道:“那个猎户已经先一步追过去了。”
杜萨村的民兵也看到了烽火,老谢尔盖立刻带着杜萨人赶来和河西村民兵汇合。
不同于之前三次逞凶,这次那头恶兽刚刚逃走,它留下的踪迹清晰可辨。一路循着痕迹,温特斯带领着众人直扑西南方向的林地。
在树冠的阴影中,温特斯能看到折断的灌木和杂草。那头熊罴体型极大,在林间的灌木和幼树上踩出的踪迹简直如同一条小路。
在地上的踪迹的指引下,温特斯一路紧追不舍。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掉这头食人熊。不经意间他甚至甩开了后面的民兵好一段距离。
他猛夹马肋,踏过一片榛木丛,跨过阴冷的溪水,猛冲上一个土包又猛冲下去,纵马在林地间狂奔。
在飞驰的马背上,松针划在皮肤上就像最锋利的箭矢每一次接触都会多出一道血痕。
林地间复杂的地形则更加危险,万幸红鬃蹄下如有神助,否则一个小小的鼠穴就能让他摔断脖子。
翻过几处土包后,折断的树枝和灌木先是把温特斯引到一处洼地,拐了个急弯后突然又开始爬坡。温特斯不知道自己已经追出了多远,但他能辨认出地势正在迅速拔高。
越往前行坡度愈发陡峭,红鬃嘶鸣着,竭尽全身力气蹬踏迈步,四蹄在松软的黑土上刨出一个又一个深窝。
战马已经力有不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