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逃到荒原上的“通译”。
“你就说怎么办罢!”烤火者的叔叔粗暴地打断侄儿:“别讲道理啦!”
“好!”烤火者也不磨蹭,他凛声道:“今年冬天暖和,牧草没全枯,马群掉膘不多,还有再战的余力,两腿人也决计想不到你我还会再出兵。
诸科塔回去点齐人马,今年越冬草场就按照出力分,出力多就拿肥的近的,出力少就拿贫的远的。没别的要说,掷豆定议罢!”
说完,烤火者一拍桌子,两名奴隶抬进来一尊金瓶和两只碗,两只碗中分别装着红豆和黑豆。
烤火者率先从两只碗里各取一枚豆子,走到金瓶旁边。“当啷”一声,一枚豆子从他手上落入瓶中。
其他科塔也依据身份和实力,依次拾豆掷瓶。
实力不够的科塔没资格掷豆,有资格掷豆的科塔也不允许弃票,每个科塔都必须选边站。这便是掷豆定议,简单粗暴但高效的赫德人的表决方式。
烤火者背对着金瓶,等到掷豆结束后才转过身来。
他上下摇晃金瓶三次,一口气将瓶内豆子倒入陶盘。
红豆和黑豆颜色分明,盘子里除了两枚黑豆,其他都是红的。
“天神见证!”烤火者大吼一声,狠狠砸碎陶盘,宣告仪式完成。
……
当特尔敦部开始集结人马时,百公里外的铁峰郡也在动员部队。
集结命令第一时间发往各军屯村。满载军械的马车隆隆驶出武库,紧跟在传令兵身后。
铁峰郡步兵团的兵器、盔甲原本是集中保管,如今已经下放到个人。
为了尽可能减小后勤压力,温特斯要求战士们自行准备两周的干粮。
一时间军屯村炊烟四起,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磨面、和面、烘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二连长巴特·夏陵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手下的光棍实在是太多了。
铁峰郡步兵团由投降的铁峰郡驻屯军整编而来。早在罗纳德少校征兵时,他便刻意挑选没有家小的流民入伍。
因为没有家人拖累的流民更危险、没有家庭拖累的流民需要的口粮也更少。
新步兵团自然继承这种结构,所以绝大部分士兵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平日里,大家可以凑合吃一口。真到要准备两周干粮的时候,个个手忙脚乱——包括巴特·夏陵自己。
巴特·夏陵在村里走了一圈之后,当即叫停一家一户式的军粮制作方式。
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被他集中起来。二连长见过瑞德老圣人如何组织士兵烤干粮,他决定仿照那时的做法,统一为本连所有士兵准备干粮。
和面、磨面等体力活由男人做,精细活例如烘烤、调水交给二村仅有的几位妇女。
村广场搭起临时烤炉,众人齐心协力、挥汗如雨,气氛如同庆典。看到这热热闹闹的景象,巴特·夏陵却突然感到一丝凄凉。
二连长忙到焦头烂额的时候,温特斯同样很忙。
处理铁匠行会的事情,温特斯全权交给铁匠波尔坦、绍沙翁婿去做。
作为一手创办铁匠行会的人,老铁匠波尔坦对行会知根知底。既然选择“来慢的”,那就没人比老铁匠波尔坦更适合操刀。
经过与老铁匠的交流,温特斯的视野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铁匠行会。他安排夏尔和绍沙配合,对铁峰郡的所有行会进行暗中摸底统计。
不过这些事情都要为战争让路。温特斯安排好步兵团各连的集结路线,倒在床上睡不到两个小时,便又被夏尔叫醒。
附近各村的长老和公认擅长种地的农夫已经被召集到热沃丹,正等着保民官去议事。
说来无奈,面包得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样一样做。
虽然战火近在咫尺,但是温特斯第一个要解决的还是暖冬导致的农业灾害问题。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件事甚至比防备赫德蛮子更重要。
暖冬虽然罕见,但不是没发生过。关于麦子提前拔节,农夫们七嘴八舌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例如在麦田里办集市。
一名圣克村的农夫信誓旦旦保证,只要在麦田里办一场集市,麦苗拔节的问题就能轻松解决。
温特斯看似认真地听着,不时“嗯嗯”点头。其实他的心思早已经飞到荒原上,他的脑海里全是铁峰郡的地形。
相比于主政一郡,行军打仗才是他更擅长、更舒适、更有安全感的工作。
这场会议,博德上校也在。
对于温特斯的“叛乱”,博德上校不置可否,两人相处一如既往融洽,就仿佛温特斯还是远征军的百夫长一样。
温特斯也没有主动询问。
在温特斯看来,博德上校恐怕也很是挣扎迷茫:
失去左臂,拖着残躯回到祖国,却发现祖国已死;两个新共和国究竟哪家能代表帕拉图,尚有争议;温特斯·蒙塔涅毫无疑问是在叛乱,可正是因为这位叛乱的旧部,他才侥幸从荒原生还。
所有的情感和恩怨都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温特斯没本事开解上校,只能留给上校自行解决。
温特斯请上校也来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