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咬着牙回答:“我知道。”
“你不怕死,所以我更加不能让你白白去送死。”梅森擦掉脸上的烟灰,异乎寻常地冷静:“不必出城反击,出去也没用。”
随着更多兵力的投入,热沃丹守军逐渐反过来压制住了特尔敦人。
梅森召集麾下的民兵队长,重新部署防御。
许多民兵队长神情恍惚,显然尚未适应流血与死亡。
“听好,不要怕特尔敦人挖堑壕。”梅森用佩剑猛击地面:“他们挖得再快,也不可能有我们快!大不了再修一道城墙!土工作业,蛮子还嫩了一些。”
不少民兵队长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梅森指着东边和南边:“特尔敦人不会死打一处,南墙和东墙的部队守好你们自己的位置,别伸长脖子光顾着看西墙如何!”
防守南墙和东墙的民兵队长们拼命点头。
“阁下,旧城的烽烟?”有人欲言又止。
“旧城的安全不用你们担心,蒙塔涅保民官和我早有准备。”梅森断然回答,眼中有火光闪动:“只要能坚守城墙,形势就有利于我们,而不是特尔敦人!”
梅森猛地拔出佩剑,民兵队长们被吓了一跳,都不自觉倒退半步。
“看到了吗?”梅森厉声喝道:“肉搏战,蛮子一次冲锋就能把你们全宰了!拿着火枪、站在二十米外、冲着敌人扣发射杆,有什么难的?”
这时,恶魔昂斯快步走到梅森身旁:“阁下,手炮布置好了。”
“走!”梅森一下子来了精神。
热沃丹,北城。
小狮鼻带领部众绕着城墙驰行一圈,不仅没找到可以利用的缺口,反倒发现城墙上至少有近千守军。
他打算抵近探探情况,但是刚刚进入城墙一箭地范围,守军的小雷便立刻开火。
小狮鼻不想冒险,又退了回去。
北城的防守者已经紧张到极点。能拿起武器的男人全都上了城墙,能找到的旗帜也全都插上城头。
此时此刻的北城,只有一半的守军是男人,另一半是涂黑了脸、穿着男人衣服的女人。
见蛮骑只是稍作试探便离开,城头响起一片劫后余生的大口喘息。
小狮鼻回到山谷边缘,把看到的东西同兄长说了。
狮子鼻兄弟身旁只有百余部众,攻打上千守军驻防的城池无异于自杀。
“你我等其余部众前来会合罢。”大狮鼻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稳妥为上。他们兄弟此次劫掠收获颇丰,不想在这个时候把命丢了。
大狮鼻又问弟弟:“可派人去河对岸了?”
“派了,还没回来。”小狮鼻闷闷不乐地问:“哥哥,若是烤火者想分享你我的掠获,你我又该如何?”
大狮鼻冷笑:“烤火者想吃肉,结果啃在骨头上,怪得了谁?马有四条腿,人有两条腿。若他处置不公,你我也不必留在特尔敦部。”
“好哇!”小狮鼻本就对烤火者此次划分两翼的方式心怀不满:“金人氏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早就”
“先不必说这些!”大狮鼻喝止弟弟,吩咐道:“就在此地下营,让子弟们出去寻些吃喝回来。”
大小狮鼻财货抢到不少,吃喝带的却不多,全靠一路搜刮补充。
百余名赫德骑兵找到一处避风地放下掠获,随后分头前往附近有人烟的地方劫掠。
当天晚上,温特斯派往北岸的骑马步兵大队突袭了这处营地。
大小狮鼻的首级被割取。
热沃丹新城,西侧城墙箭头堡外,特尔敦人的堑壕。
随着守军调集更多火枪手,特尔敦人在对射中逐渐落入下风。
火枪手只需要弹药和勇气,弓箭手除了弹药和勇气之外还需要体能。
而且面对重型火绳枪的近距离射击,穿不穿盔甲只有快一点死和慢一点死的区别。
红翎羽的伴当和侍卫接连身亡,令他肝胆俱丧。
可是督战的百骑队就在后面,塔黑不敢退走。他只能不停地告诉自己:烤火者将来的赏赐一定能有许诺的那般丰厚。
塔黑的属民和奴隶正在奋力挖掘堑壕,他们都以放牧为生,对于刨土的活干得并不习惯。
按理来说,这种活原本也用不着他们做。
因为奴役俘虏干活、驱赶妇孺填壕沟才是诸部的惯用手段,
但是城外一个两腿人也抓不到,那就只能让部众动手。
城墙上的大雷接连轰响,钉着铁片和牛皮的楯车就像草席一样脆弱。实心铁球穿透楯车之后,仍旧可以打碎血肉。
塔黑命令部众往楯车里堆土,楯车逐渐变成土车,暂时将致命的大雷挡在外面。
已经没有部众再敢持弓与两腿人互射,哪怕科塔们开出再高的赏格也不行。
好在两腿人也不敢主动出击,双方近距离对垒,谁也奈何不了谁。
随着堑壕越挖越深,似乎两腿人也发现继续对射没有任何意义。枪声变得越来越稀疏,大雷也不再轰鸣。
塔黑躲在逐渐加厚、加高的土墙后边,这块小小的空间居然开始让他感觉到安全。
诡异的沉默过后,又是一声沉闷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