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作画,还不够弗若拉人吗?”安娜笑眯眯地夸奖:“我只和你说过一次,你居然还记得。”
温特斯轻轻咳嗽:“是两次。一次是在海蓝,庆祝游行之后,我替你买画的时候另一次是在狼镇米切尔庄园。”
安娜没有再说话,只是把温特斯的胳膊挽得更紧了一些。
两人身后的卡曼黑着个脸,粗声粗气地问:“我能不能去喝点东西?男爵大人?”
“修士也能饮酒?”温特斯故意问。
“当然可以。”卡曼面无表情:“不过我现在只想喝冰水。”
说完,卡曼欠身行礼,大步走向大厅的另一端。
卡曼离开之后,安娜拉着温特斯又看了几幅画作,感觉有些无聊:“都是达埃斯特的肖像,不看了。”
温特斯扫视大厅,打趣道:“这么多的画像,难道是白鹰把所有白鹰都搬了过来?”
“因为颜料很贵呀。”安娜理所当然地说:“画师不是为自己作画,而是为雇主作画,自然就有很多肖像。一幅完整的上色作品背后可能是几十张素描,那些没涂抹颜料的素描才是真正属于画师自己的作品。”
想起安娜的画夹里那些未曾上色的线稿,温特斯如梦初醒。他自责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下道歉的话。
“我也可以给你画一幅肖像。”安娜附耳轻语:“免费。”
刚刚还陷入懊恼的温特斯,突然被勾起一些可怕回忆,他使劲摇头:“不不不,不了,有时间再说,以后再说”
“哼。”安娜的语气满是失望,她拖着长音提醒:“将来,我们可有的是时间。”
“没错,何必急于一时?”温特斯立刻表示赞同。
安娜使劲捏了捏温特斯的胳膊,忽然叹了口气,又笑着说:“好啦!我该把你交出去啦!”
“交出去?”温特斯不解:“什么意思?”
“你有先生们的圈子,我有女士们的圈子,是时候把你交给其他人。”
温特斯明白安娜的意思,但是他还想与安娜多待一会:“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安娜脸颊腾起红云:“这种场合,如果我一直缠着你,我会被说成善妒,你也会被视为惧内。所以,去与其他先生交谈吧,去追逐别的女士吧。”
贴着温特斯的耳畔,安娜和善地补充:“敢的话就试试呀。”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轮到温特斯脸红:“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感觉很可爱,我甚至想故意向其他女士献殷勤惹你发火。”
安娜又急又气,母语脱口而出:“我要走了!”
安娜一转身,也从温特斯身旁离开,她穿过闪开让路的男士们,款步走到银茶炊旁的沙发,很快就融入进女士们的谈话中。
只剩我一个人了温特斯很快意识到这点。
平心而论,博尔索达埃斯特虽然坐拥一座气派非凡的大宅,但他并不是一位称职的主人,特别是将他与纳瓦雷夫人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
纳瓦雷夫人能让每名客人如沐春风,能让每位聊天者都处在最合适的圈子内,能让每个人都不感觉自己受到冷落。
博尔索做不到,或者说他懒得那样做。
所以他没有把“格拉纳希男爵”介绍给其他人,也没有花心思把男爵先生放到合适的位置。主动起身迎接并且客套几句,就已经是他最大的尊重。
不算军校时期的内部宴会,温特斯在公开社交场合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初入社交场的客人碰到不负责任的主人,结果可想而知。
于是,温特斯发现自己被晾了起来。
卡洛艾德正和另外几位老者聊些什么安娜身处钢堡的女士们中间,几乎看不出她是维内塔人就连卡曼也在大厅尽头的长桌旁边与人相谈甚欢。
温特斯研判局势,他要么去找卡曼小酌、要么若无其事地混入某个正在闲谈的小圈子里、要么留在原地继续瞻仰白鹰们的伟貌。
他还在考虑那条路比较不痛苦的时候,一名埃斯特家族的仆人走到他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阁下,请随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见您。”
“谁想见我?”温特斯问。
仆人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又说了一遍:“阁下,请随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见您。”
温特斯哑然失笑,拿出一枚金币:“回答我的问题,它就是你的。”
仆人看了看金币,又看了看温特斯,尽可能吐字清晰地重复了第三遍:“阁下,请随我移步。有位先生想见您。”
温特斯考虑片刻,将金币叩在手心,点了点头。
仆人走在前面领路,温特斯戒备地随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厅。
在两道外墙之间的走廊的尽头,温特斯终于见到邀请者的真容一个身材高瘦、眼神疲倦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面前的窗台摆着一个酒瓶、一个酒杯和一桶冰块。
还有一个酒杯在中年男人手上,杯中的淡金色液体已经所剩无几。
中年男人给自己续了半杯酒,又给闲置的空杯倒上一半的酒,示意温特斯拿走。
温特斯没有动作。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饮下一口手中酒杯的液体,然后把酒杯递给温特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