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斯和盖萨上校并肩离开庭院,顺着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路走向河岸。
平日里,温特斯也经常会走这条小路去河边散步、喂猫。
穿过树篱、围墙和岗哨,安雅河豁然出现在温特斯和盖萨上校眼前。
驻足凝望,缓缓流淌的河水倒映着对岸人家的点点灯光,如同一只只萤火虫在夜幕中时隐时现。
但是盖萨·阿多尼斯可做不到如同“母亲河”那般波澜不兴。
相反,上校气得直打哆嗦。
在反复自我劝说、自我开导以后,盖萨上校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悲愤地控诉:“是谁家的小姑娘?也太没有礼貌了!”
“您都听见啦?”
“只隔了一道门!”
温特斯笑着行了个礼:“我代她向您道歉。”
“用不着。”盖萨上校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和小孩子计较。”
两人顺着河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温特斯知趣地岔开话题:“您来找我,是为卡尹·莫尔兰的事情?”
“我要想收拾那个家伙,随时都可以把他碾死。”盖萨上校对温特斯口中的名字不屑一顾:“一个卡尹·莫尔兰,还不值得我特意跑一趟。”
“那是有别的要紧事?”温特斯很有风度地接上话茬。
“没错,是有要紧事。”盖萨上校停下脚步,盯住温特斯的眼睛:“不过不是关于卡尹·莫尔兰,而是关于你。”
“我?”温特斯也停下脚步。
“对,就是你。”盖萨一字一顿地回答。
军官社区的围墙与安雅河之间是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行的铺石路。为防止马车误入河道,沿岸还砌了一条比膝盖略高的围挡。
温特斯做手势邀请盖萨上校,两人就近在围挡坐了下来。
晚风习习,吹散夏日的酷热;月光皎洁,抚平心头的燥意。
如果不仔细辨认,换了常服的两人与出门消暑的普通市民无异。
随着两人落座,马路另一侧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小响动。
一只大约两月龄的小花猫从绿叶间探出半个身体,歪着脑袋望向坐在围挡上的两人。
温特斯听到异响,转过头,正好与小猫四目相交。他发出啧啧的声音,招呼小猫靠近。
这个年龄段的小猫正是探索世界的时候,虽然不认识另一个长相有些奇怪的人类——当然啦,所有人类在猫眼中都很奇怪——但它还是敌不过好奇心。
于是小猫竖起尾巴,退一步、走两步地靠近了坐在围挡上的两个人类。
“你的妈妈呢?”温特斯伸出手,让小猫嗅了嗅自己的手指,歉意地说:“我今天出门时没带吃的。”
“哪来的猫?”盖萨上校惊讶不已。
与维内塔人不同,帕拉图人很少靠猫捕鼠,更没有养猫当宠物的习惯。
帕拉图人更喜欢使用小型的梗犬对付鼠患。在地广人稀的奔马之国,谷仓之外也有足够多诸如鼬、蛇、鸮等鼠类天敌的存在。
所以在帕拉图,很少能看到猫,连猫头鹰都比猫常见。
盖萨上校说话的声音吓到了小猫,后者摇摇晃晃地跑到远处,又歪着头看向温特斯。
“马厩的,一只母猫、三只小猫。”温特斯一边召唤小猫、一边小声回答:“我问了马夫,他说母猫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搬进了马厩,还做了窝。大概是偷吃马料的老鼠太多了吧。”
随着温特斯的轻唤,小猫又一点点走了回来。
虽然没讨到食物,但它也没有离去,而是绕着温特斯的小腿,喵喵直叫,用脸颊一个劲地蹭温特斯的靴子。
“它怎么跟你……”盖萨上校目瞪口呆:“这样亲?”
“我总来喂。”温特斯简明扼要地回答。
说罢,温特斯干脆把小猫抱起来放在膝盖上,轻轻摩挲小猫的脸颊与下颌。
小花猫也不抗拒,反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最后竟然干脆闭上眼睛,打起了盹。
“您要不要也摸一下?”温特斯热情地问上校。
“算了。”盖萨上校虽然颇为心动,但还是没敢尝试:“别咬到我手——旧话里,要是想说某个人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就会形容他像猫。”
温特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静静坐了一会,盖萨上校轻巧地问:“咱们两个这样坐下聊天,好像还是第一次?”
“第二次。”温特斯微笑提醒:“上一次也是这样,我们面对安雅河而坐,不过是在上游很远的地方。”
“那次不算。”盖萨上校想了起来,摆摆手:“那一次,我们是以敌人的身份交锋;现在,我们是以自己人的身份说话。”
“那就是第一次。”
“唉,咱们应该多聊聊天的。”盖萨上校叹了口气,羊怒教训:“而且应该是你多来找我聊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老前辈主动过来找你。”
“好。”温特斯一口答应。
“好个屁!”盖萨上校又生气、又想笑:“我早就看透你——你小子,骨子里冷澹的很。我要是不找你,你是绝对不会主动见我的。就说咱们住进军官街区这么长时间,只隔一条路,你来跟我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