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对方的派头,约翰·巴尔茨猜测这个大胡子才是真正的头。
因为先前来交涉接收流程的鹰钩鼻,这会跟在大胡子后面,落后半个马身。
大胡子和鹰钩鼻只带了十几个骑手,衣服也很不齐整。
相比之下,石湖城市民的欢迎仪式,显得过于隆重正式。
大胡子与鹰钩鼻也没有“与民同乐”的意思,隔老远就勒住马,叫市长一人上前说话。
远处的烟尘里,倒是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些人影。
不过后者既没有停下,也没有靠近石湖城的意思,看样子是要直接绕城而行。
听闻对方不打算进城,巴尔茨心里很是高兴。
但是口头上,他还是得虚情假意一下:“本市的绅士们已经为诸位备下宴席,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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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野的脏话]!你怎么这么多话?不是跟你说了?少整这些没用的,”大胡子粗暴地打断了市长的话,直接丢下一张对折的草纸,“照这个单子,今晚前,给俺们备齐。”
约翰·巴尔茨心里骂娘,脸上还得陪着笑,他弯腰拾起单子,匆匆扫了一眼。
对方索要的数目之大,令他咋舌。
但是,清单里各项物资的数目虽大,却又刚好卡在石湖城的能力范围之内,十分微妙。
巴尔茨决定和对方讲讲价,他挤出小市民的卑微笑容,希望对方能心生怜悯。
“大人,”巴尔茨市长可怜巴巴地说,“我们是真的……”
“少他妈废话,”大胡子直接甩了市长一鞭子,“交不出来,俺们就进城。”
市民代表们顿时躁动起来,但是没人敢轻举妄动。
约翰·巴尔茨脖子上被鞭子抽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冲着身后的人群摆了摆手,忍痛继续恳求:“我们实在是……”
“啪!”
又是一鞭子,直接把市长打了个趔趄。
小巴尔茨再也看不下去,从人群之中冲到父亲身旁,红着眼睛质问:“你们凭什么打人?”
“小东西,”大胡子狞笑着拔出马刀,“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好啦好啦,不要动刀子,”鹰钩鼻上来打圆场,他瞥了少年一眼,又看向市长,笑眯眯地问,“你儿子?”
约翰·巴尔茨没有吭声。
“单子上的东西,不是我们找你要,而是上头找我们要,”鹰钩鼻讲话慢条斯理,听起来却比大胡子更可怕,他像魔鬼一样劝诱市长,“单子上的东西,我们又不是只向你一个人要。东西是大伙的,可儿子却是你的。”
“好,”约翰·巴尔茨咬牙,“给我们一点时间准备。”
“今晚之前,”大胡子收刀入鞘,阴恻恻地说。
约翰·巴尔茨沉默片刻,点了头,“今晚之前。”
“这不就结了,”鹰钩鼻拊掌,笑道,“快把面包和盐拿给我们尝尝吧。”
约翰·巴尔茨冲着儿子使了个眼色。
小巴尔茨紧攥双拳,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城墙。
片刻后,他端着一个巨大的银托盘走出人群,盘子里铺着精美的刺绣绸缎,绸缎上摆着一个漂亮到令人不忍触碰的圆形面包,面包中间盛着银白色的盐。
小约翰·巴尔茨屈辱地将银托盘举过头顶,向大胡子和鹰钩鼻献上了欢迎礼。
大胡子皱起眉头,压根没有要碰的意思,“怎么是个小子来献?娘们呢?”
“男孩也行,”鹰钩鼻yin笑着掰下一小块面包,在盐皿里捅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放进嘴里。
城墙上,刚才还在打包票的旗手傻了眼,面对着一整摞青色旗帜,不知该如何是好。
因为来人什么颜色的旗都没带。
——
正如威廉·洛德韦克中校所警告的那样,没有了联省部队的震慑,那些原本表面上还忠于诸王堡的地方城镇,直接连演都懒得再演。
“新垦地叛军”的旗帜刚一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便麻利地开门投降。
从枫石城到诸王堡沿途的各个城镇,没有一座选择继续为红蔷薇而战。
诚然,市民们大多将新垦地军队口中的“新共和国”,视为又一个军政府。
毕竟,硬要论受军队支配、影响的程度,新垦地行省可比江北行省还邪门——江北行省至少没有新垦地军团这种“怪物”。
更不要说新垦地人和蓝蔷薇的军旗颜色都差不多。
所以,对于“又一个虹川军政府()
”,市民阶层多少有一点抵触情绪。
但这并不妨碍西林行省各地的自治城镇,连夜降下红蔷薇的旗帜,重新升起老款式的蓝底白十字四象限旗。
自诩生活在奔马之国腹心地带的西林行省城市居民们,聪明地藏起对于新垦地土包子们的轻蔑,在脸上堆满虚伪的笑容,主动开门迎接“新统治者”。
在对待新垦地军队的态度上,农民比市民诚实得多。
地平线上的烟尘甫一出现,农民们立刻就把家里的牲口往野地里一赶,熟练地带着细软物件躲进森林。
可以这样说,没有将这套流程烂熟于心的农民家庭,在过去两年的动乱中,要么破产,要么被“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