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米被敲门声惊醒,第一时间不是开门,而是给眼皮上干透的‘眼贴’滴上药水,环顾四周后,没发现异常,再挠着头发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小朱,眼睛发红,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
“大师,我们队长过来了。”
“好,马上出来。”
章小米关上门,走到床边去叫睡得正香的赵霜降,唐欣云正好从卧室卫生间走出来,三人快速洗漱到客厅开会。
昨晚小女鬼走后,可以预料当晚应该不会再有不速之客,但以防万一,男同志在客厅守着,让女生们在房间休息。
章小米仍是不放心,默默守着,谁叫白无常给的勾魂索只能她自己使用。
她以自己身手差为理由,申请过解开勾魂锁的使用权限,白无常以地府规定只能内部人员使用法器拒绝了她。
罢了罢了,一方有一方的规矩,若谁都可以使用的话,万一这勾魂锁落到他人手上,倒是弊大于利。
章小米强打精神,努力睁大双眼,挺直腰背,可不能靠着沙发,不然下一秒就能控制不住睡过去。
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她机械地盯着前方,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这人脸上没有丝毫倦色,怎么可能?她聚精会神去看谭晏的眼珠,就不信他眼珠上没有熬夜的红血丝。
谭晏面不改色地汇报新线索,半夜他去了市局查档案,也联系辖区派出所查报警情况,带着人忙活整个后半夜,终于有一些新发现。
“过去三年江城女童意外死亡案例,没有一件符合。扩大范围,继续查了五年内女童失踪案例,经过排查,有一个案子,伍口区下辖派出所在四年前接到报案。”
“报案人描述,她超过两周没有看到邻居家的女儿,多次询问,邻居夫妻态度恶劣。为了安全起见,她报警了。”
“当时出警同事的记录我看了,邻居夫妻给的理由是妻子刚怀孕,女孩还小,两口子没有时间照顾,送到乡下姥姥家去了。出警同事当场要求视频通话,也找报案人确认,是邻居家女儿无误。”
“执法记录仪拍摄的视频,我拍了张照片。您看看。”
谭晏打开身侧的文件夹,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高组长。这是他的工作习惯,一些关键性证据,他会整理打印出来。
高组长接过照片,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转手把照片递给章小米。
章小米看到照片的瞬间,沉沉的睡意就飞到九霄云外,她感觉整个脑袋被浸在冰水中,刺骨的清醒。
照片上的小女孩就是昨晚出现的那个身影,背景是乡间小院,小女孩笑容腼腆,紧张的双手在身前握住攥紧,嘴巴张开,可能是在同镜头打招呼。
小女孩穿着无袖的白色连衣裙,阳光下,能看见裙子上绣的暗纹,白色的花朵,大片大片的。女孩露出的四肢洁白无瑕,没有伤痕。
章小米沮丧地想,这裙子是有花的啊,是白色的玉兰花,不是嫣红的腊梅。
赵霜降凑头过来看,一个“这”字出声,再难开口。
章小米声音有些哽噎:“她叫什么名字?”
谭晏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魏余儿。”
这一刻,章小米极力掩饰的情绪倾泻而出:“余儿,呵呵,希望余下生的都是儿子吗?这么爱儿子,干嘛给女儿取这种名字,自己改名啊,招儿,盼儿,生儿,随便他们改。”
“这个社会什么都要学习考证,当父母怎么就这么容易,自己女儿冤死,都不报案。”
章小米气愤地起身,走向卧室,抛下赵霜降在身后呼喊她的声音,这个瞬间,她意识到,原来章振兴和项娟的出现,对她来说不是没有影响。
客厅里,高组长摆手止住赵霜降的话,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没事,都懂。”
当组织决定保护章小米,与章小米合作的那天,她的身世背景组织都一清二楚,而且每个人心底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区,他理解也尊重。
章小米埋头在洗手池,快速洗了把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顺着眼角划下的不知是水还是什么。
很轻的一声敲门声,章小米快速抽张纸擦干脸开门,门口是她没想到的那个人。
谭晏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油,眼神落在女孩的手臂上,白皙的皮肤上一圈青紫,十分明显。
女孩眼睛还湿漉漉的,泛红的眼角流出丝丝委屈,错愕地接下药油。
谭晏压根不知道昨晚的保护捏伤了她,凌晨回市局的时候,在小朱打趣他力气大,拉着大师甩来甩去时,才下意识想到可能伤到她。
早上过来时路过药店,鬼使神差地走进去买了这瓶药油。
而现在他又像中了邪似的解释:“作为办案人员,冷静客观,是我们分辨真伪,发现细节,找到真凶的必备条件。”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也是保护自己情绪的重要条件。”
章小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在安慰她。
等她平复心情再次到客厅的时候,高组长说:“这孩子应该是白无常说的冤魂吧,这勾魂是地府的事,但人是如何死的,和刘德全有什么关系,冤在哪里,这是我们的事,继续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