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嬷嬷与太后多年默契,太后一说“那日”,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果然,皇帝知道那件事了!
她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忧虑之色染上眉宇间。
太后却是对她笑笑,轻轻拍她的手,“无事,皇帝无事。”
看着太后的模样,乔嬷嬷稍稍放下心来,她眉尖蹙起,细细回想着。
“那日摄政王带了身边的近卫来,将奴婢们都撵出去了。他的近卫守着整个慈宁宫,奴婢们担心太后,还与他们发生了冲突,他们还杀了咱们的人……当时情形很乱,估计皇上就是那个时候趁乱溜进去的。”
闻言,太后沉默良久,而后轻声道:
“我还以为我瞒得好,没想到弘儿他早知道了。难怪他亲手杀了摄政王。”
太后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一下,眉眼柔和。
“他也不想想,曾经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权臣,怎会被他轻易刺杀于卧室之中,既无人阻挡,亦无人施救?”
乔嬷嬷知道太后的一切事情。
她道:“那时皇上才十七岁,可能没想太多,后面被朝政所累,也没深入去想。”
太后抿唇,目光沉静悠远。
她细细地摩挲着手指上戴着的祖母绿戒指,宛若深海的翠绿宝石泛出沉静深邃的光芒。
她怎会让摄政王无疾而终?
他最在乎的就是权力。
那她就给他下毒,让他身体渐差,最后缠绵于病榻前,根本无力把持朝政。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权力一点点流逝,直到完全被架空。
最后时刻,他身边的人都已经换成了她的人,当皇帝手持长剑刺穿他的胸膛时,自然是无人阻拦、无人施救的。
太后勾唇,摄政王他最轻视女人和小孩,认为女人只是没有思想的装饰,小孩只是弱小的东西。
他不知道,女人也会谋算,小孩终有一天会长大,他终死在自己轻视的人的手里。
太后知道皇帝彻底放下了心结,其实她自己亦是。
此刻,心中一片清朗。
一切都已过去,现在她贵为太后,该享受生活了。
“乔嬷嬷,昨日御膳房送来的点心太甜了,告诉他们下次糖放少些。”
乔嬷嬷看着太后笑得舒心,也笑起来,她眉眼弯起,“好!”
就好像还在府中时,太后还是那个好吃爱玩的小姐,而她还是那个无条件陪着太后胡闹的小丫鬟。
快晌午了,阳光没了早晨的清冷,竟暖起来,柔和的阳光漫进殿内,将两人笼罩其中,平静温暖。
————
冷弘没有坐轿撵,自己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是高兴的,母后说他做得对,他担心的事情,也根本就不存在。
同时,他又羞愧,觉得自己因为这件事与母亲闹脾气,不够坦率大气。
若是早些向母后问清楚就好……
不过,这种事,他也不好问啊?
好在结果是好的,现在尘埃落定、一切明了,母后无事,他亦无事。
这样想着,他很快就释然了,在心里原谅了自己。
心中的羞愧之情也烟消云散了,只剩下被母亲认同的欣喜和得意。
就这样走着走着,一抬眼竟到了未央宫。
未央宫的宫人最是机灵,远远地看到他的身影,就像兔子一样撒腿跑进宫内,去通知苏晚缇了。
苏晚缇知道他来了,赶快收拾了一下,就站在宫门前迎接他。
冷弘远远地走过来,看到云霞般娇艳的女子,乖巧地站在宫门前等着他,离老远就对他软软地笑。
这一刻,他觉得心里也软软的。
阴霾散尽,一派清明。
“今天没做点心吗?”他垂眸,笑着问她。
苏晚缇勾起他的手,一双眼眸被午时明澈的阳光照得泛着暖色。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地,“陛下,臣妾今天不做点心。臣妾今天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等陛下过来。”
她俏皮地一歪头,“陛下来了,臣妾今天的事情就全部做完了,无事可做喽。”
这个全心全意都扑在自己身上的小女子让冷弘的心软成一团。
他眉眼温柔,将小女子打横抱起,引得怀中之人惊讶娇呼。
苏晚缇叫得有多大声,冷弘笑得就有多大声。
他垂眸,道:“正好朕也无事,咱们两个闲人就一起做点事吧!”
长腿一抬,就抱着苏晚缇进了内殿。
让苏晚缇意外的是,他并没直接抱她进寝殿,而是将她抱至书案前,让自己坐在他的腿上,陪他说话。
从冷弘的神色中,苏晚缇隐隐地觉察出,他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情绪上有了些变化。
不过他不说,她也就不问。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
再说了,他若想让她自己,自然会说。
苏晚缇就软软地窝在冷弘的怀中,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专心地玩着他的大手。
冷弘的手掌宽厚、温暖,掌中的凸起上有些薄茧。
虎口内侧和指腹上也有些薄茧。
这些是他常年练剑的结果。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