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缇眸中的敌意,被容洲尽收眼底。
那一刹那,他只觉得好笑。
这片竹林是他让人特意栽种的,竹林中央的空地也是他让人弄的。
现在,这个未经过主人允许,擅自闯进来的小女子竟对他这个主人抱有敌意?
容洲深邃的眸子勾起一分笑意,他下巴微抬,睨着眼,打量着面前这个长着刺、炸着毛的女子。
她长发及腰,只在发顶梳了一个样式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斜簪着一支珠花。
因着方才激烈的动作,发髻已有些松,那支珍珠珠花就摇摇欲坠地垂在耳侧,给她清丽端秀的脸平添了一抹俏丽。
现在是晌午,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投落下来,林间都是斑驳的光影。
她的眼睛大而亮,清凌凌的如秋日寒潭,被这明澈的光影一晃,泛出潋滟波光。
因她的眼眸中含了敌意,这波光就透着秋风的寒凉,让人能轻易地觉察出她自带的疏离感。
她的唇瓣紧紧抿着,同她的眼眸一样,淬含冷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昨日的她,着一身白裙,气质清冷如冰山雪莲,今日的她着一身青衣,那抹青色与翠竹的颜色相近。
她的手中又提了一把剑,倒叫她的气质有些一丝微妙的变化,让她整个人似竹子一般翠绿挺拔,风姿绰约。
苏晚缇见男子不说话,他又高大,不低头看她,反而站在不远处,睨着一双眼看她,眸光锐利,将她从上到下的打量,好似要将她看透一般,心中忍不住生出怒意。
就在她要再发问之时,男子开口道:“姑娘不用担心,容某无恶意,也不是故意跟踪姑娘而来的。”
他高大魁梧,目光虽放肆,人却规矩,一直站在苏晚缇两米之外的地方,未靠近一步。
“容某是无意中来到这片竹林的,见此处清幽凉爽,便进来走走,没想到遇见姑娘在此练剑。”
“姑娘练的剑术招式过于精妙,容某从未见过,这才忍不住站出来,惊扰了姑娘,倒是容某的不是了。”
苏晚缇见他一双眼虽傲然不驯,言谈举止却规矩得很,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而后,她想起昨日这男子身边有身手不凡的人护卫,想来他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便眯着眼,不动声色地往他身上的细节处看。
若他是出身于皇嗣宗亲,勋贵世家之人,自幼锦衣玉食地养着,那从他身上的衣服配饰中定能找到几件上乘之品。
苏晚缇细心看着,却未发现任何奢华名贵之物,连个质地上好的玉佩都没看见。
她心里泛起嘀咕来,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知是敌是友,是来害我的,还是来帮我的。
男子好似看出了她的疑问,朗声笑起来,神色坦然,“姑娘,你的剑术招式是好,只是容某看着,你在使用招式的时候,颇不顺畅,有生涩虚弱之感,这可不行。”
闻言,苏晚缇凝着眉,微微抬眸看他,声音不大,还带了一丝不确定,“你懂剑法?”
容洲点头,“还算精通。”
“可否拿姑娘的剑一试?”
苏晚缇没犹豫,直接将手中的剑置于身后。
开玩笑?我把剑给你,若你袭击我怎么办?
容洲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不过,他丝毫不介意。
他没再问,而是转身走向竹林,折断一根竹枝,拿在手里试了试。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三下两下就将竹枝上的小枝丫和叶片都去掉了。
“姑娘,那容某就以竹代剑,为姑娘解惑。”
容洲手拿竹枝舞动起来,说来也奇怪,那细细的竹枝,仿佛被他注入了什么神奇的力量,竟飒飒如长剑,气势凌厉,劈光斩影。
他舞的几个招式,都是方才苏晚缇练的招式。
苏晚缇先是一惊,然后见这男子不过是在暗处看过她的招式而已,一出手就能舞得熟练流畅,比她可强多了,对他的态度不禁变化起来。
这人虽眼睛不规矩,总盯着她的脸看,可他人倒是挺好。
他举止言谈合规合理,且这密林中只有他们二人,他一直与自己保持距离,未有丝毫逾矩之举。
为人大方坦然不计较,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和高超的武艺……
此等人中龙凤,若是入朝为官,应该是顶好的武将……
武将?
苏晚缇脑中灵光一现。
细看那男子的招式动作,就能发现他一招一式极其干脆利落,还带着杀气。
她心中一凛,想起来了。
三个月前,当今圣上御驾亲征,得胜归来。
听闻,这次皇帝在前线提拔了好几名将军,这些将军都是从士兵中脱颖而出,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热血汉子,眼前这名将竹枝耍得虎虎生风的男子,怕不就是其中之一?
苏晚缇眸子暗芒一闪,一瞬间,心里七扭八折地转了好几个弯。
重生一次,她的目标是入宫为嫔为妃,生下皇子,保皇子继承大统,自己成为太后,手握重权,让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让曾经欺辱自己的那些地位尊贵之人跌入泥潭。
若要保皇子顺利登基,江山稳固,那就少不了朝中武将的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