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静得诡异,双方似乎都在等待中观望着。
也不知道姜淮那边方程解得怎么样了,那小子是西大高材生,恐怕很快就能通关,总不能等他一推门进来,发现我还穿着嫁衣坐在床上像个傻子般毫无进展吧,那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范宇想着,决定不管那明显有问题的香炉,屏气凝神,假意中毒,牺牲自己,引蛇出洞,加快进度。
寂静还在蔓延,比那甜腻的毒药更猛烈,摇曳的幽幽红光时刻摧残着范宇以不变应万变的决心。他努力维持着娇羞的女儿态,半边身子都麻了,却还纹丝不动,甚至连呼吸都调到了最温柔的频率。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范宇快要忍受不住之时,床底下终于传来了沙沙声。
小样,终于来伤害我了!
范宇被盖头遮住的眼睛露出精光,一时间红光满面。
可那沙沙声响了一阵,几次都到床边了,却偏偏又缩了回去,就是不露头。范宇低头看了看自己44码的大黄靴,上面污渍斑斑,几乎看不出本身的颜色,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的模样。
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的范宇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抬起脚来,然后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双脚刚刚停留的地方。
果然,沙沙声又响起来了,摸索着往床边移动。而且,这一次声音的来源没有在床边停留,而是渐渐爬出了床沿。
范宇的视线中探出了一双手,手指蜡黄,指甲尖细,正沿着床沿缓缓移动。虽然只露出了一半,已经能看出绝不是生者之物了。
真是一双好手啊,关大夫肯定喜欢。
范宇想着,心中欣喜难耐,决定不再等待,当下就弯下腰去,闪电般出手,一手一个,刚好握住了还在床下摸索的那双枯手。
枯手也愣住了,它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识过这种阵仗,一时竟忘了反抗,就傻傻地呆在范宇手中,任凭摆布。
范宇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左手一抛,将两只枯手都握到右手中,然后又将手腕上缠着的新娘长手套解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对枯手绑在了一起。
一套工作刚刚做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床下竟然又传来沙沙声,而那对枯手也开始挣扎了。
怎么,这床底下还有个鸡爪连锁公司?
范宇皱眉,索性将腿分开,右手死死压住疯狂抓挠的枯手,就着坐姿再次弯下腰去,脑袋倒悬着从双腿间往床底下看。
一片漆黑。
他本以为是床幔遮盖了光线,于是按兵不动,等双眸适应了一会幽暗的光线,可眼前还是一团漆黑,这才发现不是光线的原因。距离他眼睛大概三厘米的地方呆着一颗人头,上面附着着一团黑发,此刻正一动不动地停在范宇面前。
“哎呀妈呀,什么东西,”饶是范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吓了一跳,他一跃而起,嘴里念念有词道,“裆下惊魂,这次真是工伤了。”
说完后又等了一会,床下那物件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在等待机会反扑,竟然又没了声响,范宇心痒难耐,一把掀开床板——没有鸡爪连锁公司,没有鸭脖,当然也没有人头,空无一物。
该不会真中毒了吧,范宇看了看那对枯爪,既然已经有了战利品,他也不想再冒险,朝梳妆台的位置走去。
才一步,沙沙声已经从四面八方袭来,饶是范宇盖着红布看不到实际情况,还是觉得背部发毛。他的手按在腰间,握住了那把完全没有存在感的匕首。
漆黑的水从屋外涌进来,很快就占据了门边一片位置,自然也包围了梳妆台。范宇把玩着自己最熟悉的武器,屏气凝神,顺着黑水涌动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个与他对视的人头此刻正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发质不错啊。”范宇这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黑水,而是漆黑的长发。
“诶,说你呢,平时用什么洗发水。”
撕拉——
身后传来布匹裂开的声音,范宇没有回头,他知道他的俘虏多半已经挣脱控制,融入身周发着“沙沙”声的枯爪大军了。而就在此刻,黑发也一改之前试探之态,席卷而来。
“诶!这是干嘛!”
没想到幻象都受不了他这张嘴,见他开口,放弃了原本侵袭的路线,快接近他双脚时突然凌空而起,似是要钻入红盖头下,直奔范宇的嘴巴。他话都来不及说完,立刻闭上了嘴。
在红色的映衬下,黑色碰上了黑色,匕首寒光闪过,袭至范宇面前的头发像失去了生命的蚯蚓,软塌塌地纷纷坠落,在地上炸开,留下黏黄的痕迹。慑于他手中的利器,头发乖顺地缩回木桌旁,周围的枯爪也停止了行动。
“敢堵老子的嘴。”范宇一脚踩住地上弯弯绕绕的污渍,将匕首又按回腰间,仍旧没有揭开红布头。在有限的视觉空间内,又往前走了一步。
他看到自己身侧也出现了一个湿哒哒的脚印,不过只有脚印,他没有看到腿。
范宇只当不知,继续朝着香炉而去,那个脚印也如影随形。他每走一步,双腿被水浸没之感便更重一点,冰冷刺骨,仿佛涉水而行。
这是幻觉,范宇提醒自己,可离甜腻的气息越近,思维便越不受自己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