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万变不离其宗,便应战道:“你说。”
“在太昊陵显仁殿东北角的青石台基上,有一个圆空,游人香客称之为窑,阿姒可知这是什么物件,又有何用?”
何姒眉头皱了起来,想不到秦鉴问题的角度这么刁钻,她想了很久不得其解,只好摇了摇头。
“子孙窑。”
“啊?”何姒不知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揉了揉耳朵。
“伏羲氏有十大功绩,阿姒可知?”
又是全然不着边际的问题,何姒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噤声不答,秦鉴当然不会让她如愿,自顾自说了下去:“其中之一就是建立嫁娶婚配制度。每年春季,伏羲打破氏族观念,以集会形式,使年轻男女聚集到一起,集会中央便会放一块如此形状的窑,年轻男女若相互有意,就一起摸一摸窑……”
“胡……胡说。”
“我哪敢胡说,太昊陵春二月庙会由此便延续下来,”秦鉴一脸的正气凛然,“而且作为我国规模最大最古老的民间庙会,也已经入选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阿姒要还不信,明年农历二月二我带你来这集会走一走。”
“我自己会走。”何姒说着,已然招架不住,也不敢看秦鉴如今的表情是调侃还是认真,低着头就往今日的目的地——太昊伏羲陵后面的蓍草园而去,边走还边说,“不是说范宇在里面吗,你快变回来吧。”
“知道啦。”声音已经变得苍老,其中的笑意却还是那个调戏了她一路的小郎君的。
“来啦。”
何姒和老朝奉一前一后走进蓍草园,范宇正依在一棵苍劲的古柏上,一米九的身体站得七扭八歪,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茎,百无聊赖。
知道他又要说些风凉话,何姒连眼前的风景也不敢细看,连忙先开口问老朝奉:“人齐了吧,要怎么做?”
“千年之前蓍草园的风景,你可曾想过?”
“没有。”何姒诚实地摇了摇头,又问道,“蓍草长什么样子?”
范宇终于找到了插入风凉话的节点,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们聊了一路,还没弄明白蓍草的样子?”
“看了看羲陵岳峙,聊了聊古建筑的建制特色,还有伏羲位于三皇五帝之冠的特别贡献。”
“倒是闲情逸致,”范宇显然不信,转而攻向何姒,“小何啊,就这些够你们聊一路?”
何姒听到伏羲的特别贡献,又想起了秦鉴刚刚说的男女婚配之事,眼观鼻鼻观心,郑重地点了点头。
“哎,几日功夫,都学坏了。”范宇叹了口气,继续往蓍草园深处走去,何姒见状连忙也走,可身后老朝奉的声音悠悠荡荡:“不想知道蓍草的模样了?”
明明是你们求我办事吧?
何姒在心中吐槽着,却还是认命地放缓了脚步:“请秦老师答疑解惑。”
“蓍草,叶互生,叶片边缘呈锐利锯齿状,像细细的羽毛,又像长长的线条上穿满着针。因为形似蜈蚣,又被称作“锯齿草”、“蚰蜒草”。夏秋间开密集的白色小花,一簇簇如伞状盛放于枝顶,挨挨挤挤,一眼望去,煞是喜人。”
何姒听着老朝奉的描述,努力在头脑中构建着小草的模型,却怎么都不得其章法。她又看看面前的蓍草园本身,企图从中获得灵感,可因为冬天的原因,萧瑟多过生机,脑中一片空白。
正努力间,何姒觉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耳边响起缥缈的语调,是秦鉴在吟诵着前人的诗句——晴日春郊畅暖烟,羲陵蓍草正芊芊。条柔秀拙深宵雨,根老灵盘太古年。一画鸿蒙开道脉,千秋精蕴演心传。由来神物殊凡卉,奕叶荣敷二月天。
伴随着这悠扬的语调,何姒眼前出现了叶如栉齿状深裂的蓍草,枝叶舒展在风中,她甚至能看到蓍草根茎上细密的绒毛和白色花朵淡淡的粉红色边缘了。
“看见了吗?”
“看见了。”
小九从何姒肩膀上一跃而起,清越的鸣叫如波浪在几人身周层层荡开,何姒反手握住老朝奉,目光所及,萧瑟冬意褪去,草木葱茏,花草繁茂,大片绿意亦如波浪,在几人眼前流淌弥漫。
悠悠岁月中的钟鸣鼎食,晨钟暮鼓里的人间烟火,都在这一刻远去了,只剩下了最原始却也最浓烈的绿意与生机。
“太美了。”
“是啊。”连一贯不正经的范宇都感叹起来,“小何你真是化腐朽为神奇。”
“多亏了小九。”何姒嗅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满鼻的草木清香,还有薄荷的清凉和身后的檀香,精神为之一振。而小九已经迫不及待地掠过枝头,在这仿佛童话般的奇幻之景中撒欢了。
“走吧,我们去找蓍草。”
几人开始在叫不出名字的绿植间漫步,越往深处走,植物越是千奇百怪,斑斓的蝴蝶飞得轻盈,五色的小鸟同小九一起歌唱,而雾气则像牛奶般从地面浮上来,慢慢的,静静的,毫不让人惶恐,何姒只觉云雾缭绕,仙气弥漫,与周围的景色相映成趣,美得神秘而又缥缈。
她一路看着美景,却也没忘记自己的目标,一直在搜索着身边的植物。有些蕨类枝叶茂盛能遮盖住范宇的脑袋,有些则光秃秃只有一根杆子,直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