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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二三事(1 / 2)

星辰寥落,皎洁的月光倾泻一地。

来时乘坐的马车在申时宵禁之前,回到了城中,刚走出不远,申令祎最后一次掀开帘子,探出头往城门方向看去。

看着城门紧紧关闭,再也看不到外面的景况,她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回到车中坐好。

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在申府的东角门稳稳当当停下。

侍书和申令祎先后下了车回府,从跨进申府大门起,申令祎就觉出了一丝不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申令祎回山月居时,脚步有些迟疑不定,在直觉的驱使下,侧首向母亲住的院子望去。

侍书见她驻足停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姑娘。”

申令祎垂眸,想了一会儿,说道:“随我去找母亲。”

侍书默了一瞬,说道:“太太吩咐了,这两日她身子不好,想静养呢。”

申令祎带着侍书走过大半个园子,到了母亲冯氏住的院子,刚走到正屋廊下,便听见里面的商谈声。

她站在窗棂前,并未进去,透过窗户纸,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男子的身影在里面走来走去。

随即,她听到冯氏说话,母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疲惫:“我这里没有好使的丫鬟婆子,老爷不妨从外头挑几个丫鬟,给桂姨娘使。”

申令祎站近了些,听见父亲的声音响起,语气很是无奈:“兰儿,我知道你心里或许不怎么好受,但桂姨娘怀着的,那到底是我的骨肉啊,且孩子生下来,无论男女,都是放到你这里养的。”

申令眼睫微动,父亲说,桂姨娘有了,还要让母亲帮着养?

侍书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她五岁进府,也算是在府里长大的,从来没有见老爷让那个女人怀上子嗣过呀。

申令祎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侍书千万不要惊呼出声,她靠在窗棂子前偷听,让侍书望风。

然后是申行逸的声音:“她娘家人都死绝了,无依无靠,对你向来也恭敬,不敢僭越半分,且你又是这家主母……”

冯氏冷笑道:“老爷,妾身身边的婆子……你真的放心我身边的婆子去伺候你的心尖儿上人?就不怕我落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申行逸放低身段,哄道:“兰儿,你在为夫心中,断不是那种人,你的人品高洁,我是断断信得过的。”

冯氏道:“老爷,先别急,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让我院子里的人去榴园伺候桂姨娘的,还请老爷另请吧。”

申行逸反剪着双手,站在屋子中间,沉着脸道:“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我一个男人去买丫鬟婆子!”

屋里登时没了声响,申令祎蹙着眉头,听着里面传来冯氏伏案抽泣的声音,心中酸涩。

这时,廊下那头有两个大丫鬟走过来,见了自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

申令祎和侍书一下子慌了,想要开口制止她们不要说话,却没赶得及。

……

翌日清晨,申令祎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叫人伺候穿戴。

她素不喜欢老气横秋的正装,想到今日的工作量,她尽量以轻便的装扮为主,也不是端庄持重就是。

半个时辰过去,她梳洗好,上穿着簇新的浅紫镶缠枝玉兰花镶两指宽的明紫缎宽边斜襟直缀,一派风吹柳动,下系着齐胸月华刺绣襦裙,头上简单挽了一个婉约的堕马斜髻,一对赤金累丝的凤凰头上镶拇指大的绿宝石,映在平滑的镜面里熠熠生辉。

今天她要和一些会种桑树和养蚕的庄稼人签订长工身契。自申父入京后,申家的老仆有的留在老家看宅子,有的施了一笔厚厚的遣散银子,让他们回家去了。

梳洗好,去了冯氏住的琴瑟斋请安,到了正屋,申令祎穿过百宝阁径直往里梢间走去,只见冯氏枕着一个月牙引枕,身着一件蜜藕色中衣卧在金线棉被里头,面色蜡黄。

颧骨处却泛着一抹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刚发过脾气。

申令祎见母亲如此憔悴,忍不住鼻子酸了一下,颤声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冯氏微笑着抚摸着申令祎的手,侧首看了一眼身边陪着的抱琴,抱琴点点头,和屋里侍候的下人们都出去了。

申令祎想着昨夜之事,双眸失神,忧声道:“母亲……”

冯氏轻咳了一下,神色复杂,她缓缓问道:“昨天,你都听见了?”

申令祎点点头,心中酸涩难捱。

冯氏嘴角扯出一抹嘲弄,冷冷地笑着说道:“他明明猜忌我会做出那等事来,还口口声声说相信我,要我拨几个稳妥的丫鬟婆子给那院里的人使,真以为我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冯氏情绪凄然,申令祎看在眼里,心脏抽痛着,她不愿意去相信父亲是那种算计提防发妻之人,但是理智告诉她。

父亲让母亲挑几个琴瑟斋的心腹婆子去榴园伺候他有了身孕的爱妾,此举,很难不让人膈应。

且母亲怎么可能愿意伺候一个小妾。

申令祎替冯氏感到难受,尽管自己也觉得父亲有防备母亲的意图,她还是宽慰冯氏,说道:“母亲,您别多想,也许父亲不是那个意思呢,你且保养好身子,不要想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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