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北风卷地,让人分外烦躁,大清早的不见日头,到了晌午天色也阴蒙蒙的。
明明已近年关,申府上下的气氛一片沉寂。
每个人的心情好像都有点轻快不起来。
连日来,冯氏的病情依旧不见好转,搬到了申府幽静的西小院养病。
见母亲的病情没有起色,申令祎也只好将生意上的事往后放一放,旦夕伺候着。
冯氏看着小脸瘦了一圈的申令祎,叫了冯妈妈进来,吩咐道:“你去叫厨房里今天做羊肉锅子来。”
申令祎支着额头,坐在灯前,正津津有味地翻阅着《货殖列传》。
冯氏半坐在床上,望向女儿的背影,有些出神。
申令祎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回头问道:“母亲,怎么了?”
冯氏笑道:“没什么事。你怎么突然对经商有兴趣了?”
申令祎笑道:“想找些正事做。”
冯氏点头,说道:“嗯,学一项能安身立命的东西,是极好的事。”
她突然问道:“愚哥儿这些天在忙些什么?”
申令祎放下手中书,说道:“这些日子,他一直被爹爹拘在房里读书,倒是也安静了一阵子,但是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放起马来了。”
冯氏笑了笑,正要说话。
“是谁在说我坏话啊。”忽儿地,珍珠帘子被打起,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
申愚信步走进来,说道:“母亲,今天我想出去玩儿。”
冯氏问道:“你要去哪里玩儿?”京城里,也没有申愚认识的那个狐朋狗友啊。
申愚说道:“我想去找我姐夫,让他带我去街上逛逛。”
段珪哥哥在信中告诉他,自己姐夫要去东南和戚将军共事,得知到这个消息后,他开心坏了。
对谢允的不满全都抛之脑后,心中又起了托谢允帮忙的心思。
冯氏很是意外,和申令祎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道:“你和你姐夫,相处的很好吗?”
申愚说道:“什么好不好,坏不坏的,他是我姐夫,难道我要厌恶他?”
申令祎皱眉,说道:“你想出去玩,就让鱼卢陪你吧,谢允事多,性子无趣,你跟他玩不到一起去。”
申愚不以为然道:“玩不到一起怎么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阿姐,我发现你这么些天好像都是住在家里哎~”
申令祎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好,我走,我明天就走。”
说完,背过身去。
她突然有点意识到了什么,是啊,自己也不能一直住在家里呀。看来,自己要去一处宅子了。
申愚说道:“谁叫你走了,我就是好奇你怎么老是住在家里。”
冯氏皱了下眉头,斥声说道:“你阿姐的事,你少管。对了,我问你,这阵子读书可有进益?”
“额……”申愚避而不谈,搓了搓手,说道:“母亲,阿姐,你们知道了吗?姐夫明年正月初六,就要去东南浙省,当巡抚了。”
申令祎问道:“你怎么知道?”
申愚嘿嘿两声,说道:“我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情是准确的,就是了。”
申令祎嗤笑一声,问道:“所以,此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申愚皱了下鼻子,说道:“阿姐好笨,姐夫去了东南和戚将军共事,我去投戚将军帐下,身边也有人照应,这下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危险吧。”
说完,他又转身半跪在冯氏床边,央求道:“母亲,你就让我去吧,我求您了。”
冯氏无奈,只好应道:“你先去求你父亲,他若应允了,你便去吧。”
申愚开心地说道:“等爹回来了,我就去同他说。”
冯氏微笑,心道儿女自有儿女福,她实在不想逼儿女走自己不喜欢的道路。
其实她也有个秘密,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次意外,她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个世界,这一待,就整整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年。
现在她有预感,自己可能要回去了,她的灵魂正在渐渐地脱离这具原主的身子。
终于有机会快回去了,她隐隐感觉得到,那一个世界在召唤她。
至于这双儿女……这些年,她也为他们赚到了够花一辈子的家资。
“祎儿,你过来一下。”冯氏唤道,脸上有着不太正常的喜色。
“母亲,什么事?”申令祎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向床榻边走去。
冯氏看着自己的这一双儿女,说道:“愚哥儿,去把那个柜子上的左边第三个匣子打开,里面有一个雕芙蓉花的檀木方盒子,你拿来。”
申愚去了冯氏所指的黄花梨木柜子前,打开一处柜门,见里面果然有一个和母亲描述的差不多的盒子,便取了出来。
他捧去里间,一面往里走,一面说道:“母亲,您说的可是这个?”
“嗯。”冯氏说道:“拿过来吧。”
申愚捧着盒子,走了过去。
冯氏用胳膊撑着褥子,从床上坐起。靠在月白缎面的引枕上,说道:“愚哥儿,打开看看。”
申愚接过母亲给的一把小钥匙,摸着盒子上的锁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