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得此时,木香已然面色大变,当即把赵明枝挡在身后,两步迫得上前,怒道:“这是我们姑娘自家东西,又不卖,光天化日的,你在京兆府中也敢强抢么?”
她自袖中取了块银角子出来,一样往柜上一扔,道:“赏你的,把刀留下。”
那掌柜的见状,也连忙道:“官人莫怪,这是小的多事,拿了这位姑娘私物来看,官人还是莫要开玩笑了——我这楼中也有不少东西,不妨稍坐片刻,慢慢看来?”
说着便想上前将匕首接过。
那藩人冷笑一声,接了下人送来刀鞘,把匕首归鞘,却往怀里一放,道:“你这地方我都来许多回了,次次都只那几样旧东西,喊你寻柄好兵刃,十来天了也没个消息,照我来看,这哪里是什么‘姑娘’自家东西,分明是你不愿卖与我,得了好物,要高价卖给其他人!”
又道:“你若要看,自拿好东西给那什么‘姑娘’、‘小姐’的,这刀却不管,既然我拿了,就是我的了!”
木香大怒,道:“这里是京兆府,不是旁的地方,你也敢当街强抢东西?!且等我去报了官,你再来说话!”
说着当真去推开一旁的木窗,冲着下头跟的几名随从叫道:“去巡铺里头报官!就说此处有人强抢我们姑娘东西!”
这话一出,屋中个个吓了一跳。
掌柜的连忙上前道:“这位小娘子先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当真招来官差,被带去衙门里,实在两边都不好……”
那藩人脸上有些难看,却是怒道:“当真敢报官,你就是老鼠进了猫窝!你晓得我是谁么?!一会有你好看!”
然而另外那女藩人已然赶忙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十分焦急模样。
另有那后头跟着的锦袍少年,也急忙上前劝道:“裴兄,何必如此?那裴节度眼见就要回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把彼处料理妥当……”
那藩人道:“就是裴节度要回来了,今次才得好好准备,上上下下打点打点!”
又道:“况且此处乃是京兆府,当真去了衙门,你爹竟不能做主么?”
大冬天,少年听得这话,顿时额头都渗出汗来,急忙拿袖子擦了一把,道:“裴兄怕是误会了,我爹早亡……”
那藩人不耐烦道:“我晓得,你们晋人说的什么‘义父’,都有个‘父’字了,难道还不是爹?”
又道:“不是说什么跑马,是这西北第二大号人物,裴节度下头,便是你爹了?还说你爹其实都能把那裴节度管住……”
“走马承受,不过代天子行监督之权罢了,不是什么第二第三的,其实手中并无实权。”那少年走近两步,道,“既是别人自家东西,不如先还了,我们再去看旁的?真去了衙门,被外头瞎传,传进裴节度耳中就不好了。”
又伸手想去接。
藩人让开两步,也不说话,面露狠色,甚至还反手抽了腰间藩刀出来,去吹刀口。
那少年顿时后退一步,再不敢啰嗦,急忙转向赵明枝。
他先行了一礼,才道:“小子先给姑娘道个扰,这二位乃是藩地来的,虽是能说能听官话,其实许多规矩不太知晓,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又问道:“藩人执拗,有些道理也不好同他说,不过再如何也讲究来者是客,不知姑娘这匕首价钱几何?不如开个价出来,我帮着添补些,给你买了。”
赵明枝问道:“却不知道公子贵姓?”
那少年踌躇一刻,只好道:“姓褚。”
赵明枝便道:“褚公子,我那匕首不卖只换,你且去问那人,他若肯用自己手中藩刀换我匕首,我也再无二话,如何?”
那少年一愣,转头去看,却见藩人一手扶鞘,一手提刀。
他不懂兵刃,自然从那刀口看不出什么,可刀鞘上镶嵌了些许珠宝,虽然不多,却全是珍珠宝石玳瑁珊瑚之属,当真一看就价值连城,叫他甚至不敢上前传话。
赵明枝又道:“听闻西藩人部族自古有个风俗,族长之子出生时会得长辈赠刀,旁人自携珠宝前来,镶于刀鞘之上,此后每立下一功,每得一胜,便能得赐一宝,再做镶嵌,往往有大才大能者,还未成年,那刀鞘上已经镶得满满当当,却不晓得这位年当几何了?”
“我也不数他珠宝多少了,拿来换了便是。”
她口中说着,面上仍旧带笑,甚至语气都轻柔得很,但其中意味,在场人人都能分辨出来。
其实若按赵明枝自己意思,她初来乍到,最好还是低调行事的好。
只是方才见得木香处置同态度,因也不晓得那李氏镖局在此处位置,只怕处理得太过温和,反而落了威风,便照着那木香做法学了几分。
两边隔得这样近,对面藩人早已听得清楚,脸上一黑,方才被木香当面拿银子扔也没什么反应,此刻却仿佛受了什么奇耻大辱,提着刀便走了过来,怒喝道:“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也敢在我面前……”
赵明枝正要往后闪躲,不料那藩人脚下忽然一顿,先听得“咚咚”两声,紧接着便是“啊”的一声惊叫,他竟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再看地面,两块东西骨碌碌滚了一圈,竟是